马儿在城外五里的一座长亭停下,伯麒伯麟负责将马儿拴好。
长亭内有两道身影而立,陆旖璇下了马就急急跑过去,“子鸢~”
一身白衣的女子转身,戴着面纱,一双凤眼染上层层笑意,“你们来了。”
昨日他们便约好今日在此相见。
“嗯,怕被我爹发现,所以我们早早就出门了。”陆旖璇嘻嘻一笑。
“那照这样子,你们算是……私奔?”顾知浅调侃道。
夜青檀斜睨了他一眼。
陆旖璇却是高兴,道:“顾知浅,你还是挺聪明的,我们就是私奔!”
夜青檀幽幽道:“我们可是按礼数成的亲,怎么就成私奔了?”
这个问题他方才就想问了,私奔?那岂不是无名无分?
陆旖璇撇撇嘴,道:“哎呀,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夜青檀忽然凑近,目光灼灼。
陆旖璇的一颗心忍不住“噗通噗通”直跳,扭过脸,“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说了……”
这个大魔王真的太小心眼了……
安子鸢一声轻笑,道:“想来你爹在家定是气急败坏了。”
“那我也没办法,我爹那个人反复无常的,我得在他改变主意前赶紧溜出来。”
“如此行事,你爹不会更加讨厌阿夜吗?他定会觉得是阿夜唆使你离家的。”顾知浅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爹现在不讨厌他了,也不知道夜青檀给我爹灌了什么迷魂汤,虽然谈不上多大热情,但我爹就还是变了个人!”
关于这点,陆旖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缠着夜青檀问了无数遍,夜青檀就是不告诉她,就连她亲爹也绝口不提,说这是男人之间的对话,她一个女儿家家的就不用管了。
“那你也是喝了我的迷魂汤?”夜青檀故意一问。
“我……”陆旖璇脸颊微烫,随后一扬头,“是你喝了我的迷魂汤!”
夜青檀没有回答,眸光微动,嘴角微抿。
也许吧……
“看来阿夜这是成功搞定了岳父啊。”顾知浅打趣地看着夜青檀。
“哼。”夜青檀从鼻腔里冷哼一声,听上去颇有几分傲娇之态。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还是赶紧动身吧,万一我爹追上来就不好了。”
“恐怕不行。”顾知浅忽然说道,神色严肃起来。
见他如此表情,夜青檀便知定是有其他缘故,问道:“可是有事发生?”
顾知浅点点头,道:“今早收到来信,说是淮关突然爆发了瘟疫。”
“瘟疫?”安子鸢看着顾知浅。
“正是。官府束手无策,打算让封锁淮关。早年我游历的时候,曾遇一名大夫,姓曾,也算聊得来,此番正是他写信求救于我。我本也是一位大夫,既然知情了,就不会置之不顾,所以打算动身前往淮关。”
“瘟疫?那岂不是很严重。你若现在过去,想来也是危机重重的。”安子鸢担忧道。
顾知浅微微一笑,道:“我也遇到过不少瘟疫,况且我是天下第一的‘玉面神医’,一般病症根本伤不到我。”
“可你之前就不小心中了毒……”安子鸢眉宇紧皱。
“你中毒了?”夜青檀看向顾知浅,语气微扬,眼中不是关怀,反倒有一丝质疑。
顾知浅轻咳一声,“是啊,此前那是不小心。不过淮关那么多百姓,官府放任他们,可终究是有人请求于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前往一看。”
安子鸢知道顾知浅是打定主意了,抿唇,而后道:“既然如此,我与你同去。”
“不行。”顾知浅立即回绝。
“为何?”
顾知浅认真道:“那里病情究竟如何,我尚不知晓,我岂能让你与我一同冒险。”
闻言,陆旖璇也道:“是呀子鸢,你若是过去怕是不太合适。”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但我也去意已决。是你留我在顾府的,这段时日你也教了我不少医理,我虽比不得闻柳,可眼下她不在你身边,我若是同你前去,多少也能给你打打下手。”
“子鸢,你……”
“就这么说定了,你若要去,我也定要和你同去。”安子鸢不给顾知浅拒绝的机会。
即使她声音如一贯的悠扬婉转,可那语气和眼神都不容置疑。
安子鸢的性子就是如此,一旦她认定了,就难轻易改变。
顾知浅轻叹了口气,道:“也罢,你就与我一同去吧。”
顾知浅答应了,安子鸢便立即有了笑容,“好。”
“不过到了那你需得时刻跟在我身边,懂了吗?”顾知浅嘱咐道。
安子鸢点头,“一切听你的。”
“顾知浅,你可得保护好子鸢,将她毫发无损地带回来,否则到时我绝不会放过你!”陆旖璇佯装威胁。
其实,他们都明白,有顾知浅在身边,安子鸢也绝不会出什么情况。
顾知浅点头,“放心,我绝对会护好她。”
“如此,你们动身吧,我们也准备回澜川去了。”夜青檀。
“路上多小心。”顾知浅双眸微敛。
夜青檀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颔首,“知道了,出发吧。”
四人分道而行。
赶了约莫一天的路,顾知浅和安子鸢总算来到了淮关。
城门已被封死,顾知浅便抱着安子鸢翻上城墙进入。
空荡荡的街道,所有的店铺小摊都已没落,各种牌匾小车东倒西歪,宛若一座废墟。
目之所及,还有不少尸体,有些被盖上了白布,有些则暴尸空中,传来一阵阵恶臭。
诺大的一座城,连半点人气都没有,更是半盏灯都瞧不见,完全被黑幕笼罩,死寂得如地狱一般。
安子鸢从未见过这么多尸体,不由得一阵反胃。
顾知浅敏锐地察觉,微微伸手将她揽住,将她的脸侧向自己,柔声道:“别怕,有我。”
安子鸢稳了稳心神,“嗯。现下我们该去哪里,这儿似是连一间落脚的客栈都没有。”
“跟我来。”
走过两条街道,顾知浅和安子鸢来到一间医馆,门外的牌匾早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