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怎么凭什么叫人家过来?你们给多少工钱?”
“各人都不同,有能干的有不能干的,我们只能说至少保证到雷家扛活的人,都能吃饱肚子,能挣多少银子,那要看自己本事。”
这话说得再情再理,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大郎,这事做不做得?”
有那几人一伙的凑在一起商量。
被唤作大郎的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别想这么多,速速买了盐回乡才是正经。”
几人是村里的堂兄弟,从雷家庄开始来天津卖盐时,听路过的行商说了这消息,便一起凑了一两多银子,开始干这冒风险的买卖。
刚开始这生意是极好做的,辽东来的盐洁白如雪,颗粒细腻,拿回本乡,直接按四十文一斤的价转眼就能出手。
财富翻着倍往上增长的几兄弟也是欲罢不能,就这样一趟趟的倒腾。
雷家在天津甩卖白盐根本就是正大光明,那些掌握着天津及附近食盐生意的人岂有不上火之理,但有几百条人命的教训在前,谁也不敢朝着码头的雷家船动手,我砍不动根,但剪你的枝没问题吧?
于是就在天津周围布置了大量人手,围捕那些敢于帮雷家分销食盐的私盐贩子。
抓人的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敢于贩盐的,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做的就是掉脑袋的生意,大家火星撞地球,见了面自然要杀上一场。
额,这年代贩私盐,大概可以和后世搞面粉生意的风险相比,抓到基本就是个死。
几兄弟自然只敢走小路,即使这样,他们依然遇到了对方的巡逻小队。
凭着兄弟之间从小到大的默契,还有赚钱之后从铁匠铺花大价钱打造的长刀,拼得全部受伤,居然将这支十人巡逻小队全部斩杀。
搞了这么一出,几人躲在家中两三个月都没敢出门。
赚了轻松钱的几兄弟哪还回得了头,眼看手中银钱将要耗尽,只能重操旧业。
为了稳妥起见,几兄弟这次只买了五百斤盐,用两辆推车推着往前走。
这几人也是经验丰富,一直在天津城挨到天色将黑,才慢慢的推着车往海边往南走去,海岸那边没有道路,人烟稀少,巡逻一般也很少去那边。
前面探路的老四在队伍前面一里多,后面还安排了老三和老五押阵,怕有人在天津出城的时候盯着。
他们心里很清楚,只要离天津越远,对方需要控制的圈子就越大,自然漏洞就越多。
因此一行人都是急急前行,只想着多走一段路去。
底层百姓永远都是这样,与上层的信息差,注定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
去年郑家与朝廷谈成了一千万两银子的贷款,首批175万两白银和价值175万两白银的军械,银子在春节之前就交付给了朝廷。
军械也在春节之后陆续运到了。
运到了自然就开始给前线正在作战的部队换装,这个过程中,拨付下去的军械,替换下来的军械都是文章,上上下下吃了个满嘴流油。
天津这块的总盐把头,除了通过明面上的身份,讨要了一批替换下来的军械外,还忍着肉痛,自己掏银子额外加购了一批。
这也是迫不得已,敢出门搞盐生意的,那都是五湖四海的好汉,不是你抬个名头出来就吓得住的,这一年多来,他损失的盐丁实在是有点多。
所以,这几兄弟遇到的,就是一队全身盔甲,手持长刀强弓的队伍,十个人中光是铁甲就有三副。
老四能在前头探路,自然是机灵的,看到情况不对,转身就跑。
后面几人还想像上次一样,拿刀劈出个未来,却被老四拉着就往旁边林子里钻:“拼个屁的命,人家全是穿甲的。快走,再不走就要把命丢了。”
几人全都慌了神,直接将盐车一扔,弯着腰就开始跑路。
那队伍全身着甲,又见他们丢了盐车,倒也不追了,几兄弟直跑得两腿发软,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狗日的,这些盐狗子发了财么,居然全穿着甲。”
大郎一拳头砸在旁边的树上,疼得直哆嗦。这五两银子已经是他们家当的一小半了,这下全丢了。
“大朗,这买卖做不成了。回吧,就人家那身盔甲,咱们就不是对手。”
几兄弟倒是能认清现实,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拨开树枝,寻路往西边走。他们的家在河北靠近保定的方向,这一路还有得折腾呢。
这树林黑森森的,他们也不敢在里面过夜,只得摸黑继续赶路,幸亏身上带的火石银钱干粮都没丢,就着林子间的溪水嚼了几口,一直走到后半夜,却见前面燃着几堆火,隐隐约约的还有人影。
“大郎,咱们绕路,看样子对方的人不少。”
在前面寻路的四郎凑了过来:“里面有小孩,应该不是强人,要不去问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