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是站起身来,俯视石下,冷笑道:
“你可真是有趣,有趣的紧啊——比我想得还要有趣得多。”
李纪常顾不得污泥溪水,撩衣跪倒,道:
“师兄息怒,师弟乱了心智,一时口出无状,待我去与他说道。”
木然心中生出些许感激,他将身挺直,肃立抬首,任凭雨水拍打,朗声说道:
“师兄不必多言,我意已决,请师兄静观!”
凌笑面如寒冰,神色阴沉,漫天雨幕,一身雪白长衣相衬下,不怒自威。
他缓缓开口,一向冷冽的语气竟带上一丝怒气,道:
“你以为我们身在宗门,而我又是你的师兄,便不敢剑下斩你是吗?”
“越级讨赐剑招,生死无论,木然不敢作此念,请师兄赐剑!”
披发少年慢慢站起,从身后拔出一把玄铁剑来,那剑又长又钝,笨拙迟缓,看得场中弟子又是微微摇头,心中叹息不已。
“好,你倒是好生痛快。'”
“就冲这份胆气,我也该服你三分。那我就以真御剑法,赐你三剑。”
“三剑后,果还能留得性命,我与你一笔勾销——如何?”
“固如我愿,木然谢过师兄。”
见他两人各持灵剑在手,果真要打,那些同门弟子,无不失色变颜,震骇惊慌。
凌笑当年追随宗门长老,远赴三天原除妖,曾以随身佩剑——雪螭剑,三剑而灭猩火妖猴,故此奠定他门内翘楚的地位。
万一他恼羞成怒,赐下杀身之剑,三剑之下,不要说木然是新晋的外门才杰,就是外门中绝顶的那几位师兄,也决计落个身死剑下的惨烈结局!
一时间,便有许多弟子跪下来要劝,虽然害怕凌笑积威,同门之谊,毕竟犹存!
“聒噪!”
却是凌笑侧身挥掌,一道剑气,将那些弟子纷纷震退。
“此间人多,待我与你寻个清净之地,再行比斗。”
他猛地伸出掌来,往木然领后一提,足下踏剑,就这么破空飞去。
余众弟子见他两人身影远去,围聚一处,神色惊惶,不知如何是好。
李纪常抹了一把额头,擦下来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他猛一咬牙,对周围人大声喊道:
“我们快去寻师门长老来,就说有弟子血拼,救得迟了,恐有亡命。”
那些弟子纷纷醒悟,驾起灵剑,朝最近的落泉峰宗门殿司而去。
“书云,你平日与木然走得最近,可知他今日为何这般性情刚烈,作这寻死之举?”
曾书云顾不得降雨倾盆,浑身都淋了湿透,他用湿透的衣袖擦了一把脸,急道:
“我也不知道啊。木头平时轻易不与人比斗,若没有自保把握,更不会与人出手。哪知他今日——”
李纪常未暇思索,沉声道:
“我们快去追赶他们两个,便是找不到,也要沿山呼喊,弄出些声势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