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看见，水流中咬牙忍受的弟子，此刻都睁眼看他，眼里写满绝望。

他似乎看见，凌笑端坐大石上，居高临下，锋利的目光几乎将他看个穿透。

他又什么都没看见，只感觉微风轻拂面庞，碧水流淌过心田，秋色蓝天下，透着些许暖意。

尘封许久的往事，突然被斩落关锁，回忆翻涌，顷刻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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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他刚入门一年时，两个年长弟子被长老责罚，心头火气正无处发泄，恰看见一个十二、三岁孩童驱赶青牧牛，正缓缓走过来

他遍体鳞伤，衣衫潦乱，披头散发，面上却没有悲戚，因为他面瘫，所以只有泪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一直走到一处江河边上，被泛滥的河水挡住脚步。

望着那汹涌浩荡的江面，他忽然心生痛恨，为什么明明哀伤若死，却不敢跳进去

是啊，他不敢，因为河水太冷，河底又太黑暗，因为幼小心灵对死亡后孤寂黑暗世界的恐惧

轰——

空洞的眼神转过去，那里，半边天空，竟然被火光照亮。

暖意，瑟瑟凉风拂过后，瘦弱的身躯冷如寒冰，唯有天边那抹亮光，给了他丝丝暖意

他已经不记得是怎么迈开步，一直又走到山那边去的，只记得脑中唯一清晰的念头——

山那边，有光，温暖

泪水被风吹落，只留下深深泪痕，乱发被风吹起，又飘落到瘦削肩上，山路被风吹过，只留下一路血痕

炙目灼人的剑芒下，一人一妖无声对立。

人，持剑，单薄，瘦弱，只是比他高些，在妖兽庞大身躯下如此卑弱。

妖，鳞甲，血口，巨身，五色花纹的背脊上九只小翅整齐排列，恍如神话中走出的凶兽。

然而人还站的笔直，妖，却已摇摇欲坠

良久，妖兽口中厉声嘶吼，咆哮着，将硕大的头颅撞向年轻修士。

就像，捆缚牢笼的困兽，不顾一切，扑向敌人，要拼个同归于尽

一声，两声，妖兽的血盆大口已经宛然在望，瘦弱的身躯依旧未动

终于，年轻修士动了，却只是举起手中长剑，半空轻挥了一下——

就是这么虚空一挥，蓦然带起剑意如潮，似地狱业火，喷薄而出，将要撕裂苍穹，又似海天为炉，烈焰腾飞，将要焚天煮海

光芒陡炽——

耀目光芒后，妖兽尸落，首分

长剑带起的光芒未褪，仍旧映红半边天色，光芒照耀下，年轻修士的身躯，显得如此单薄，如此瘦弱，又如此倔强！

炽烈剑芒下，倔强身影忽然回头，与他四目相对。

他看见了，那是一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神，眼里再无半分惊恐、惧色

“只有你自己变得强大，强到没有人可以轻视你，才能不被人欺负。”

“真的吗，怎么变得那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