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寒靠在墙壁上,正掀起车帘看外面漆黑的夜色,今天的遭遇对她来说有些稀奇,是她在京城二十几年都没经历过的,这让她心里莫名有些异样。
听见兄长这话,她回想起顾青璋那些肃静沉稳、令行禁止的手下,随口说:“顾家军一向英勇,看样子应该是残余的顾家军。”
林世镜于是不再说话,闭眼忍耐着颠簸的旅途,马车正好经过一段格外不平的道路,一时间他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在翻江倒海。
——妈的,回去以后就捐点银子来修路!
因为担心方重派人在毫州城附近搜寻,所以顾青璋并不敢多停留,再加上整个安庆府局势未明,所以他们向北一路连夜狂奔,直到天明才堪堪停下。
顾青璋勒住马,熬了一宿的他精神却依旧很好,他左右巡查一圈,发现附近有一个小山坡,背面有一湾湖泊被整个山坡圈住,地点隐蔽又适合休整。
林重寒在湖旁坐定透气,她想事情想得入神,没注意到一旁的大石上趴着一个小女孩,正托腮看着她。
突然,小女孩脆生生地开口:“你长得,真好看。”
清乐走到她身后,摇头示意不让她乱说话,她对林重寒歉意一笑:“小孩子不懂事,请贵人恕罪。”
林重寒不会跟一个小孩儿计较,虽然她之前五年也没能孕有一子,可心里也是喜欢小孩的。“过来,”她低声把小孩喊过去,“你叫什么?”
小女孩神色茫然。
顾青璋一边喝水一边注意她们的交谈,喉结滚动间,水壶里的水很快见底,他拧起水壶擦擦嘴,走近几步。
“看来清宵并没教这小孩认字,”他随意地撸了一把小孩的头,“应该是平时太忙了。小孩,你姐姐有没有什么东西留给你?”
果不其然,小女孩还是神情茫然地摇头,显然一问三不知。
顾青璋也不气馁,而是耐心地和她谈起清宵的事情,一谈到清宵的事,小孩的语气相比之前要流畅不少,叙事也更清晰。
只是她除了清宵,其他任何事都不清楚,更遑论账本。
趁着顾青璋和她交谈之际,林重寒主动表示想要清乐陪自己走走,既然她已经发话,清乐自然同意。
二人沿着湖畔不疾不徐地行走,林重寒像是看不见清乐心中的忐忑,她温和地问:“这件事结束,你有什么打算吗?”
清乐双手不安地捏着衣角,勉强笑笑:“贵人说笑了,像我这样的人,到哪都是如浮萍一样无依无靠,又有什么打算可谈呢?”
林重寒摇头:“我知道侯爷的为人,他肯定会让你恢复良籍。届时天下之大,你有何处去不得?”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众人现在能看到她们的背影,却并不能听到她们的交谈。
林世镜依靠在树上,树荫替他遮住清晨的阳光,他眯起眼看着妹妹的背影,眼里闪过几丝探究。
林重寒抬起头看向远处的湖泊,轻轻说:“那账本,有一半在你这里吧?”
轻飘飘的一段话却清乐登时僵立在原地,难以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