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平静的溪流(1 / 2)

有时候的大环境,将我们埋在了放逐和迷倦中,消磨掉了关于从前世界的记忆,派蒙说到这就像是海面上露出的一块冰山,我们能想起的时候,只是看见了那冰山的露出的一角。

但是,大部分记忆只有在我们潜水抓鱼观赏的时候才能发现。

此次与外部世界的接触倒带来了些许慰藉,那位上校的严词警告传递了些许危险的讯号。不仅如此,那危险本身也将我带回了过往的日常生活,令我的防御机制重新运转,让我集中起必要的注意力,以便对付可以轻易预见的困难,这些都可以激励我摆脱沉沉死气,摆脱那令人麻痹的无人之境——我早已在令人惶恐的一片融洽中安顿下来了。

树木愈发细长起来,不再那样浓密。白日的大部分时间都能看见蓝天,夜里的繁星和赤道地带的星辰截然不同,有熟悉的切近感,因而也告别了那圈护佑、守卫我们的光晕。

在休养生息的夜路上,在夜晚的梦里,它曾带给我们短暂却真切的踏实,让我们的心中充满恬适,确信世事依旧——船长打起了呼噜,船员工作时的嬉笑怒骂,派蒙悠闲的时光

船长把我在小船底舱找到的票据和申请书送给了我,让我在上面写日记,这大概是我在恹恹旅程中唯一的放松形式,只不过这些纸张即将耗尽,墨水笔也几乎磨坏了。船长告诉我,在我们明天即将到达的据点就能找到新的纸笔。

我想象不出该怎样请那位威严的上校帮这个小忙,因为这实在是太过简单又单纯的私事了。搞得不好还以为他们之间还发生过什么事,正当我准备问他的时候,他就像是感应到了一样,“没错,差不多正是那样。”这个回答是他有许多经验后总结出来的万金油。

这与那上校的声音有了对比,那军人的声音还留在我耳中,所留的不是说话的内容,而是那种金属质感的、赤裸的、干枯如一颗子弹的语气,它能让人瞬间失去抵抗力、失去保护,开始沉默地盲目服从。

“他们两个是机器人组合,一个是机器另一个是人。”派蒙对我的联想做出了天真的回答。

“没错,差不多正是那样。”我回答到。

我察觉到这对我来说是新鲜事,此前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类似的考验,在做水手时没有,在陆地上以各种身份做各式“委托”时也没有。

现在,我似乎明白了那些机器是如何形成那席卷一切的攻势的。我想,我们通常称为勇气的东西只是一种无条件的屈从,屈从于用像上校那种语气发出的一一个命令,屈从于那命令不可抵挡、能摧毁一切的能量。

今天清晨,我们到了据点。这个军营其实还是愚人众的,只不过被船长亲切的称呼为据点。不管在哪里,“据点”这个代名词,总有一种化险为夷的魔力,我估摸着这应该是成为船长口头禅的主要原因。

船队里已经有了新的伙伴,水上飞机被拴在木头做的码头上,随水流的推动一晃一晃。那架来着珊瑚宫的飞机有波浪形的机身,鼻梁涂成了淡蓝色,星形互达和机翼锈了一半,完全是不合时宜的存在,它的现身,让我在往后的回忆中不知该把它放在何处,这让我对这水上飞机留了意。

派蒙的看法是,这水上飞机本来就不是属于这里的,如果记忆里面不知道把它放到何处,就说明它不该属于你的记忆,所以应该会被遗忘。但是,你却没有遗忘,而是一直记着它。那总归是在记忆里面那里都能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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