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总管失踪,飞砂一个头两个大,更要命的是,鄢莳不见了。一夜之间,他查到的线索几乎都被人齐齐斩断。他有些沮丧。
昨夜突然下起大雨,狂风挂翻了一艘船上的风灯,烧毁了一艘无主的货船,幸好雨下得及时,没有牵连其他。清晨码头照旧忙碌,大家发现总管失踪,虽然手忙脚乱一阵,但很快恢复从前的秩序,它就像一台大机器,即便是少了一个部件,还是能勉强运转下去。
飞砂不死心在码头继续调查,走到那艘被烧毁的货船前停下,若有所思。
“你在发什么呆。”虽然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在飞砂心中不啻于响起炸雷。他欣喜若狂地回头,果然看到鄢莳带着幕篱站在身后那清冷的身影。
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走去哪儿?”鄢莳淡淡地走进烧毁的货船,“已经被烧成这样,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也许是见到鄢莳自己也有了底气,他不假思索道:“船虽然没了,但此地无银三百两,这船一定有问题,我只需追溯来源,找到它从哪儿来,运了什么货物就清楚了。”
鄢莳点点头,表示肯定。
“那我们即刻出发,去船舶司。”飞砂道。
二人从船舶司出来,飞砂的脸都快藏不住笑容了,果然是有收获的,他查出这艘烧毁的货船登记来自湘地,可他方才从烧毁的残骸中发现的盐罐是空的,船底有铁矿石的残渣。暗度陈仓,这其实是来自越地的铁矿船,而且极有可能是走私的黑船。
从越地北上的铁矿被截留在湘地,谁做的?为什么?死去了这么多的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这是湘王的地界,以湘王的手段他不可能不知情,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其实也参与其中,那么他又截留这些铁矿要做什么呢?即便是知道陛下在追查这件事,湘王还能若无其事地前往熙梁。飞砂心中涌起恶寒,他偷看鄢莳,发现她面不改色,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还有这个女人,她现在是站在陛下还是湘王一边?这很难猜测。
思及至此,他突然停下脚步,落在鄢莳后边。
“就此别过吧,前辈。”飞砂行大礼。
“怎么,你要先离我而去?”鄢莳好像也没有生气。
飞砂一咬牙,索性把内心疑虑和盘托出,“其实前辈一早就知道这一切的幕后主谋是不是,只是和我一样没有证据,如今事情已有眉目,而前辈立场不明,恕晚辈实在无法与您继续同行。”
鄢莳定定地站着,似乎是被他这番话惊到。
飞砂正疑惑,她突然轻笑一声。
自认识她以来,这是见她第一次笑,虽然比朝露还易逝。“你倒是很像小武年轻时。”她道,“可若是你半路被杀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我——”飞砂被噎住,确实一路险阻,他全是运气好才能多次化险为夷。
“走就走吧,我本来不想插手,可看到你确实让我想起小武年轻时,你死了我也是舍不得。”飞砂心说鄢武首领我真的是谢谢您。
“那鬼武功高强,单打独斗你不是对手,我教你一招,成败与否就看你自己造化吧。”她勾勾手指,飞砂主动接近,听她耳语。
当晚五律城又下了一场大雨,雨停之际,飞砂将自己的剑切断了鬼的喉咙。
对付这些丧心病狂的恶鬼不需要留活口,也不需要有仁义,只需要将他们送往地狱就够了,这就是鸩羽卫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