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真惨,那就继续惨下去吧,我倒觉得还不错。”花朝晃了晃她的手,“要继续等位吗?你很饿了吧?要不,换一家?”
“好啊。”
“那就去……”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你好,请问是花朝先生吗?”
是个穿着店铺制服的小姑娘,生面孔。
“你是?”
小姑娘笑得灿烂,伸手递上来一个小盒子,“我们老板让我给您的。”
花朝诧异,“你们老板?”
“对的呐,呶,”小姑娘转头向身后的方向一指,“那个就是我们老板啦。”
花朝循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古旧砖木结构的建筑,大片的玻璃,在正午的烈阳里,闪着熠熠的光。
那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女人,手里一把黑色长柄伞,一袭黑色长风衣,在炽烈的阳光里,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黑色的伞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苍白瘦削的下巴尖。
她的肩背挺直,好似夏日里一棵遗世独立的雪松,挺拔,突兀。
那身影,竟意外地,有些眼熟。
花朝身不由己地向前迈了一步,被秦深拉住了。
他这才定了定神,“她是谁?为什么要给我东西?”
小姑娘忽略掉第一个问题,回答道:“老板说,这本来就是你的,理应还给你。”
秦深抱臂,脸色有点青黑。
“桃花债?”
“……怎么可能?说不定是什么要命的高利贷。”花朝说着,毫无防备地打开了那个盒子。
小巧的盒子里,躺着一枚硬币。
硬币有些旧了,在阳光里反射出暗淡的冷光。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花朝,不要思虑太多,相信自己的直觉。”
“啊?这么写实的画法,你居然看不出来?不能够啊。”
“队长,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能否从这场困境中走出去,你的存在至关重要。”
“你是‘机构’里出来的‘种子’,最有价值的那颗‘种子’。”
“花朝?”
“花朝!”
“花朝?!”
一时之间,花朝好似听到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在自己的耳边,用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语气唤着自己的名字。
好吵!吵的他脑仁都要炸了。
他们是谁?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为什么都在喊自己的名字?
我是谁?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我到底是谁?!我在哪?!
眼前莫名跳出一个陌生又恍惚带着点熟悉的画面。
一双苍白修长的手指间,一枚银色的金属硬币旋转着,跳跃着。
那是……那好像是他自己的手。
花朝下意识抬起手。
手指上套了枚款式简单的婚戒。
可脑海里那双手,手指上空空如也。
那是什么时候的记忆?
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枚硬币。
那双手的手指突然向上一弹。
硬币于是一路旋转跳跃着飞上半空,破空的嗡鸣震动着,那声音明明那么小,听在他的耳朵里,却好似振聋发聩。
奚晨画在船舷上面过于抽象的画。
初晓的碎碎念。
扛着潜水装备的老白远远地走来,对他露出笑脸。
陈昭沉默而凝重的眼睛。
滔天汹涌的巨浪席卷而来,毫无预兆降临的世界末日。
孤零零立在汪洋之中的神境山,沉在海底那座一片荒芜静寂的城市。
被推进火化炉里秦深的尸体,幻影一样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秦深。
海底巨大的漩涡……
一声轻轻地叹息在他耳边响了起来,微微有点沙哑,又有一点清醒的无奈。
“花朝,美梦总有尽头,你该醒来了。”
花朝猛地抬头。
刚刚那黑衣黑伞的人已经不见了,露出被她遮挡的那面墙上,一块古铜的门牌。
梧桐巷5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