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南监,
昏暗的地牢里,腥臭中混着股尿骚的刺鼻气味,不断挑拨着人的神经,走道两侧排着的牢房里,狭窄的牢间挤满了人。
“这位官老爷,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天这么热,十七八个人的挤在一起。
这真受不了啊。”
见有狱卒过路巡视,牢房里一名满头是汗的男人喊住了对方。
“哪来那么多话,老实待着,再瞎叫唤小心让你吃板子!”
狱卒根本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想法,直接不耐烦地扬起手里的短棍,狠狠敲了下牢门。
但随着一只手穿过牢门缝隙,露出掌心的几枚铜钱,他迅速收敛怒意,露出满意的笑容。
“呵,算你小子识相,看你这慌里慌张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进来吧?
放心,以往关上两天就都放了,毕竟这么多人呢,老实待着,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狱卒便哼着小曲继续巡视各个牢房,几枚铜板虽然不多,但也够他晚上多添两碗酒了,做人不能太贪,得知足常乐才行。
“我说恩人,你跟那女人到底在客栈里说了什么,那么长时间才出来。
我总感觉她是看上你了,要不恩人你去跟她说说情,好歹给咱们换个地方关着。
这牢里又脏又乱,等出去后人估计都是臭的,恩人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么待下去可不是个事,得想想办法。”
伴随着一阵咯噔咯噔的声音响起,正跟一旁祁承业说着话的赵成安,整个人突然愣住。
被铁链层层缠绕的祁承业,正主动将自己的各个关节卸开脱臼,先是手掌,而后是手臂,每一下都看得赵成安心惊胆战,眉毛直颤。
“我说恩人你不疼吗?”
麻绳和铁链掉到地上,发出咣当的响声,脱身后的祁承业熟练的重新接上各个关节,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握了握拳头,确认现在的状态。
“习惯就好,你要不信,可以试试。”
“我,我还是算了吧。”
干笑了两下,脸色有些发白的赵成安摆了摆手。
他算是服了自己这位恩人,这也太狠了,一言不发的就把自己的手脚掰断,完事还面不改色地装回去。
这哪里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话说恩人你既然身负神力,直接把链子挣断不就好了,何苦废这么大功夫。”
“动静小点,顺便省些力气,接下来有事要做。”
祁承业大致扫了眼外边的各个牢房后,便靠在一侧的墙壁上闭目休息。
“有事做?关在这破地方哪都去不了,还能干什么?”
赵成安不解地嘀咕了一声,随后也学着祁承业,闭上眼睛靠着墙壁,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此后的两个时辰内,整个牢狱里都没有任何动静,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牢里的狱卒准备换班休息的时候。
其中一个狱卒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离开,而是鬼鬼祟祟地走到一间牢房前。
转头警惕的朝两侧望了望,确认没有同僚注意到自己后,他从怀里掏出三个瓷器小瓶,丢给牢房里五花大绑的三人,并压低声音说道。
“你们的兵器都放在牢门口右边的一间房里,记得闹事的时候千万别往内宅那儿引。
不然大人怪罪下来,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说完后,这狱卒便匆忙地转身想要离开,然而,就在他背对着牢房的时候,一只粗糙的大手却突然穿过牢门的缝隙,掐住了他的脖颈!
强烈的窒息感让狱卒迅速地抬起双手,死命掰扯着压住自己颈间的那只大手,试图将其拽下,双脚也不停的在地上蹬踹,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生死间爆发的力气让他眼睛变得一片通红,疯狂蹬踹的双脚把鞋跟都生生磨破,可随着那手掌的力道再次加大,骨头开裂的声音响起,最终他还是停止了挣扎。
至死这狱卒都不明白,明明被县令单独约谈,委以重任,本该飞黄腾达的自己,为什么结局会是在狱中暴毙。
“又一个看不明白的,事情办完了,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还真以为”
“陆庆,跟死人就别废话了,赶紧服下解药,你这贫嘴的毛病赶紧改改。”
牢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困的疤脸胡子缩回手,回头瞪了左边的高个一眼。
“大哥,谁身上还能没点毛病了,我就是天生话多,改不了了。”
陆庆无奈地挠挠头,接着打开瓷瓶,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入口中,迅速吞咽下去。
“大哥说了你就听着,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话!”
“行了,现在不是让你们两个拌嘴的时候!等会儿开门后,孟子你去把牢房挨个打开。
庆子你去那牢头说的地方,把兵器带回来。
等会儿出去之后,盯死那个女人,她长什么模样,你们脑子要是没坏,就肯定还记着。
千万想着,只废掉她,别真给她弄死。”
“大哥你放心,我们都明白。”
“好了,你们往后退点!”
摆了摆手,服下瓶子里的解药后,化筋散和酥骨膏开始逐渐失效,这大胡子沉腰扎马,自丹田开始运劲,他的气息越来越强,衣袍也渐渐鼓起膨胀。
在一道怪异的鸣响过后,地面猛然炸开数道手臂粗细的裂痕,奔腾的气流疯狂涌动,尘土四散飞扬,他面前的牢门直接破出一个大洞!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甚至让整个地牢都颤了一下,人们纷纷探头往外看去,试图搞清发生了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大胡子拖着狱卒尸体从牢房走出,浑厚的声音清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咱家本名杜淳刚,在凤阳这个地界混了这么久,承蒙道上兄弟抬爱,都叫一声我金爷!
这个名字,在场的诸位,你们当中也许有人听过,也许没有,但聚英寨的名号,想来本地的朋友不会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