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蔡福一直吃的面皮通红,才回到家里。他刚刚进院门,只见一人揭起芦帘,熟络的叫道:“蔡节级,好久不见。”
蔡福认得是浪子燕青,醉醺醺问道:“燕……燕小乙哥,你怎么从……我屋里出……出来?你在……在我家做什么?”
燕青道:“一言难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借个僻静处说话。”
蔡福便请他进到后面一个凉亭里,分宾主坐下。
燕青笑着说道:“节级不要吃惊。梁山泊宋公明首领久仰我家员外大名,使军师智多星吴用请员外上山去,以寨主之位相让,只要员外一同入伙。员外宁死不依,辗转才得返乡。谁知反被叛逆奴仆、赃官污吏陷害,监在死囚牢里。员外之命,尽在足下之手。燕青不才,特来告知节级:若是留得我家员外性命在时,佛眼相看,不忘大德;但凡有半点儿差错,燕青便往梁山泊去求救兵。到时梁山泊兵临城下,将至濠边,无贤无愚,无老无幼,打破城池,尽皆斩首。”他说这段话时,一直笑着说,但言语没有半分笑意。
蔡福吃了一惊,浑身酒都化做冷汗出了。他强自辩道:“燕……燕小乙,你不要吓唬我!大名府可是北京,非比一般城池,墙高池深,兵多将广,粮秣充足,岂是他说破就破的?”
燕青笑道:“足下有这个见识就好!方才你与李固见面,已落在我眼里了。就算是大名府破不得,他悄悄派几个高手来,夜里破了节级这宅子并非难事。”
蔡福攥紧拳头,脸上青筋迸出。燕青看在眼里,他从腰后掏出一把弩弓,端在手里。那弩早已上了弦,弩尖冒着寒光。
燕青晃了晃弩弓,道:“这枝头喜鹊真是聒噪,我便向天买一卦,若是老天叫我家员外活,箭到处,喜鹊坠空;若是主人命运合休,箭到,喜鹊飞去。”
燕青抬手,透过望山,瞄着喜鹊,叫声:“如意子,不要误我!”弩弓响处,正中那喜鹊后尾。喜鹊哀鸣一声,带了那枝箭,落下枝头来。
燕青又重新上了弦,搭上箭,将弩弓随手放在桌上,箭头有意无意瞄准了蔡福心窝,说道:“节级倘若要捉燕青灭口,就此便请绳索。燕青若是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
这浪子燕青那把金丝弩弓,三枝乌木快箭,端的是百发百中,大名府无人不知。他话里话外威胁之意,蔡福如何听不出来。他只吓得一身冷汗,半晌说不出话来。
燕青又道:“久闻节级是个仗义全忠的好汉,无物相送。梁山泊宋公明叫我带来一百两黄金薄礼在此。好汉做事,不要婆婆妈妈,请节级一言而决。”
蔡福笑道:“小乙哥且请回步,我自有处置。”
燕青便拜道:“既蒙节级允诺,日后定报大恩。”他放下弩弓,从背后解下一个包袱,放在蔡福面前,唱个喏扬长而去。
蔡福得了这个消息,心中如十五个吊水桶一般,七上八下。他思量半晌,回到牢中,把李固和燕青各自送金的事都对兄弟蔡庆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