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并不以为忤,只劝慰关胜三人道:“三位将军肯到山上一同替天行道,梁山泊蓬荜生辉。将军如果日后心生退意,只管明言,山寨不会强留将军在山上。若是有人拦阻,晁盖拼死也要护送将军下山。”他一边说一边环视全场,最终目光落到宋江身上,不无警告之意。
关胜心中暗叹:“此人大庭广众之下能说出这话来,果真如呼延灼所说,是个堂堂正正的。可是这年月,越是这样的人,越不如意!他想要替天行道,未必就是不对的,只是太难了!”他对晁盖行了一礼,道:“惭愧。关某能得天王收留,已是感激不尽,不敢有非份之想。”
宋江出言叫段景住说了那马前后之事,才刚说罢,晁盖只大怒,喝道:“这小贼,偷马被夺,反用梁山泊的名义!左右与我拿下,斩首传令江湖!”
宋江说道:“兄长休要动怒。他不远千里而来,又有相马之能,同心入伙,为何要斩他?岂不是绝了贤路?”
晁盖道:“贤弟也是走过江湖的,如何不知?这等江湖上的小人,本就是偷来的马,被人夺了回去,自家没本事再夺回来,就诈称献给梁山泊,用梁山泊的名义去要马。如今马没要回来,便来空手做人情,不过混江湖的常见伎俩罢了,贤弟如何能当真?”
宋江道:“便是他有罪,收留在山上,也可收千金市马骨之效。”
晁盖道:“此事非彼事,若是收留他在山上,江湖好汉们只道梁山泊良莠不分,多是滥竽充数之辈,如何肯投了来,反绝了贤路。”
“前番时迁、石秀、杨雄、杨林几位兄弟上山,兄长也要斩他们。后来收留他们在山上,不是照样立下功劳,不是照样有诸多兄弟上山?别的不说,只说时迁盗甲一事,换了谁都做不来。”宋江不动声色,接着道,“兄长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马是献给小弟的,若是献给兄长的,兄长也要斩了他不曾?”
晁盖听了心中不悦,道:“那马本是金国王子坐骑,曾家是金国侨民,焉知不是奉了金国王子之令夺回去的?这厮还说什么路过曾头市,依着我看,多半是还有人追杀他在后。他不得已才想投梁山泊避祸。若是他在水泊边最初见到我,未必不说是献给我的。不过就算是献给我的,我也不会要。那明明白白是金国王子的坐骑!”
宋江辨道:“当日那么多兄弟都在,他不认得我,又不是只见了我一个,如何偏偏说是献给我?自古有钱有势的人胡作非为,这马焉知不是金国王子夺了别人的?”
晁盖不由动了怒气道:“罢了,罢了,若贤弟坚持这么说,愚兄就当是献给贤弟的。眼下我只问贤弟一句话,若是有人偷了大内玉玺给贤弟,贤弟也敢收不曾?”
宋江只不说话,心中暗道:“为什么不敢收?”
聚义厅中一时寂静。
须臾,吴用道:“这金毛犬如何处置,暂且不论,那曾头市不可不讨伐,且先劳烦戴宗探听一遭,先看那里情势如何,然后再做计较。”
见晁盖、宋江双双铁青着脸都不说话,戴宗便辞别众人下山往曾头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