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聚义厅里只有晁盖、宋江、吴用、林冲、呼延灼、李云、雷横、朱仝、裴宣九个首领,其余众首领晁盖都叫散去了。
武松拜倒在地道:“二龙山众人上山不久,人心不定,遇此大事,难免起了猜疑和敌忾之心,都是武松平日里统领不力,还请诸位哥哥责罚。”
宋江扶起武松道:“如何能归罪他们?你二人回来正是时候,再过几天,惹出哗变来,空自让绿林同道、朝廷官军笑话。”
晁盖道:“笑不笑话倒在其次,都是梁山泊的好儿郎,如何能刀枪相向,热血空洒?吴先生与李云、雷横、朱仝、裴宣、曹正五位贤弟严查几日,猜测此事有三:其一,杨制使乃酒后意外失足落水而死;其二,被人偷袭落水;其三,所饮酒水被人下了药,导致意外。
见武松几人都不言语,吴用接着晁盖的话头说道:“然而眼下所有验尸体的线索都指向意外落水,眼下再无别的线索,无法再查。此事无法久拖,依着我几人之意,只编造一个理由,就此结案。然后暗中查访,若是真有凶手,多半会露出痕迹,到时再来见机行事。”
武松看了看晁盖,只见他鬓角华发斑白,满脸疲惫之色,可见这些时日耗费心力之大。这些天晁盖急剧消瘦,两颊凹陷下去,颧骨高耸,眼里满是血丝。
鲁智深宣了一声佛号,便不再说话。
众首领便都来看武松。
武松只觉心里有丝丝悲痛上来,他强忍住,沉思半晌,纵是心有不甘,但也没想到更好办法,只答道:“小弟已听曹正报知了,几位哥哥之言,武松自然相信。但杨首领英雄豪杰,理由若是编造不好,有损他威名,也难以善后。”
“此事小生已有思量了,只是要与你二人相商。”吴用说道。
“还请军师哥哥赐教。”
吴用不紧不慢的说道:“此事可尽数推在官府身上,只说慕容贵妃为给青州知府慕容彦达报仇,派出十余名大内高手上山伺机刺杀诸位首领。那日杨制使酒后到断金亭歇酒,发现他们阴谋,只是寡不敌众,争斗中虽将众刺客一一格杀,最终却中了迷药,不幸落水身亡。”
晁盖揉了揉眉头,强打起精神:“如此说应能全杨制使名声。”
宋江说道:“此事除我们在座的众人外,其余任何人处都莫要露口风。那探查杨制使尸体的仵作,并发现尸体的水兵,叫他们随燕顺、杨林、石勇经登莱从水路前往北地买马,待过了这段日子再回来。再找些山上新近死的俘虏,剁烂面目,扔到断金亭偏僻处,充作大内刺客。”
武松身上涌起一种麻木的感觉,好像魂魄和身体有些分离。他虽然还在看着场上众人,听着众人说话,但魂魄还是有些游离在一边,还停留在刚听到杨志死讯的那一刻。他很悲哀的知道,只怕自己以后会一直这样了。
“诸位哥哥思虑周详,小弟并无异议。”武松嘴里说话,却听不出那是自己的声音。他心里只想道:“是我害了杨志,悔不该当初劝二龙山众人到梁山泊来。”
众好汉又看鲁智深,鲁智深道:“阿弥陀佛,方死方生,方生方死!人生如此,杨制使便是命中注定了。洒家是个粗人,但若洒家是他,死后能有众首领如此维护,当感激不尽。”
此事就此说定,晁盖等人心中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吴用知道武松是个重情的,见武松神色,只怕他太过伤心伤了身体,出言劝道:“二郎,圣人云‘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杨制使已远去,你可要节哀。”
武松点点头:“我理会的,歇息两天就没事了。后续寻访凶手的事,还要军师哥哥主持。”
众人就此散去,吴用去安排后续事宜不提。
转眼间杨志头七已过,晁盖让公孙胜择一风水宝地,亲自率众好汉下葬。
英灵厅中又添杨志牌位,位居首位,共是六人。山上好汉共是七十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