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和武松顾不上和他寒暄,直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正叉手立在一旁道:“杨制使是三日前酒后跌进断金亭下的水泊溺死的。”
“身上可有什么痕迹?”武松在阳谷县做过都头,虽然时间不久,但也查过些案子,曾跟县衙一名积年老吏学了不少仵作的事,因此发问道。
“山上已有仵作出身的喽啰看过,用糟醋泼洗了全身,都无伤损打斗之类的外伤痕迹。脑后、顶心、头发等隐蔽处,也不见痕损。不论是眼、口、齿、舌、鼻,还是小便和谷道二处,都无异物和中毒痕迹。用皂角水洗过的银钗探入喉中,取出后颜色仍是鲜白,无中毒迹象。肺中有水,腹部膨胀,也有水,手拍作响,应是溺死无疑。以杨制使的本领,就算是被人偷袭,也不会还手之力都没有。吴学究让李云、朱仝、雷横、裴宣和我一起查探过,都没发现什么可以证明是他杀的痕迹。”曹正一口气回答道。
吴用挑这五位首领也是煞费苦心,李云等四人都和武松类似,在衙门里做过事。李云属晁盖时上山老首领;雷横是宋江引荐的新首领;朱仝、裴宣二人虽然与宋江有交情,但二人为人中正,众人都心服;曹正是二龙山出身。如果这五人一起拿出什么说法,必能服众。
“那几个水军首领当时在何处?”武松接着问道。
曹正道:“当时山上有筵席,众首领都在聚义厅上饮宴。精通水性的李俊、张家兄弟、阮家兄弟、童家兄弟当时同为水军首领,按以前惯例,他们八个正好坐了一席,都没谁中途远离过。除此之外,稍通水性的还有穆家兄弟、孟康等人,都有人证在。”
“是谁最先发现杨制使尸体的?”
“山南水寨的水军正在附近水面练兵,因此发现。捞上来时候已经没了气息,身体也冷了,估摸已死了小半个时辰。后来晁宋二公知道,先叫封锁全寨,又叫仵作出身的喽啰检验尸体。”
“在水面发现尸体时是仰卧还是俯卧?”
“这个倒不知。”
武松听了一时陷入沉思,心道:“若是生前溺水,男子应是仰卧,女子应是俯卧,只可惜尸身动过,多半没办法查了。”
曹正流下眼泪来,说道:“兄长两个终于回来了。此事非同小可,当日晁宋两位首领便叫我来到山上,吴学究和林教头、呼延将军也在,当着小可的面,一一传唤众人问讯,详情不一而足,大概如此。二龙山众喽啰悲愤不可抑,要山寨给个公道,小弟与二娘一直劝慰他们至今,幸得两位回来,不然不知如何收场。”
鲁智深问道:“休管别人,只依你说,杨制使是怎么死的?”
曹正擦了一把眼泪,叹气道:“小可这几日无时无刻不在想,也想不出来个头绪来。我现在都有些魔怔了,随便看到一个人都觉得可能是凶手,都有可能从其中得到好处,便连两位兄长……”他顿一顿,接着说道:“我都怀疑过。二郎哥哥做过都头,当知此事须得看证据,不能只凭臆测。”
三人一直行到聚义厅前,晁盖带着众首领前来迎接。
鲁智深和武松先去灵床前探视,只见母夜叉孙二娘以及那二龙山出身的一些头目和曹正一样,都穿着孝,跪在一边守灵。正是那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
武松看了杨志遗容,只见他神色安详,好像睡着了一样。他脸上的青记,把全脸都覆盖了,之前下巴上那点正常肌肤现在都成青灰色。
武松从一个执事的喽啰手里接过孝衣穿上,他无声无息的抛洒热泪,心中燃烧着澎湃的怒火,可他不知道,这把怒火该往哪里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