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一个公人应声出列,送阎婆惜回去。此处还有后话,暂且留个话头,容后再提。
见放了阎婆惜回去,张文远当下禀道:“犯人宋江畏罪潜逃。不过跑猪跑不了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父亲宋太公还有兄弟宋清,在城外宋家村居住,可以株连到官。那宋江平日自称孝义黑三郎,老父被抓如何不现身?”
众人都道,宋太公已在前任本县官长处,告了宋江忤逆,出籍另过,不在宋太公户内人数,又有公文凭证,株连不得。
知县道:“既有忤逆公文,他又未婚,阎婆惜只是个外室,别无亲族,可以出一千贯赏钱,行文诸处海捕捉拿。”
张文远道:“但凡衙门做吏,都怕有事连累亲族,因此预先做下忤逆的门路。全郓城谁人不知宋江叫孝义黑三郎?若是济州府来人问时,如何回话?”
时文彬便押了一纸公文,差朱仝、雷横两位都头,当厅吩咐道:“你们多带些人,去宋家庄上,搜捉犯人宋江来。”
当下朱、雷两个都头领了公文,点起土兵四十余人,直奔宋家庄上来。
且说当日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带着士兵慢腾腾行军,半途吃了午饭不说,还要午歇,二十里地走了两个多时辰,直到下午才到宋家庄上。
宋太公那时正在看药书,听了庄客报知,慌忙放下书本出来迎接。
朱仝、雷横二人说道:“太公休怪,我们前来是受上司差遣,身不由己。宋押司现在何处?”
宋太公道:“两位都头在上,我这逆子宋江,他和老汉已无干系。老汉在前任知县已告了他,有文书在家中。老汉已与宋江分籍另过数年,他也不曾回庄上来。宋江那逆子犯下什么事?”
雷横道:“他勾连梁山泊劫掠生辰纲的贼人,如今事情泄露了,知县相公让我们来拿他。”
宋太公道:“你们从县里来,又是他的结义兄弟,岂不知他在县里乌龙院住?如何到老汉这里拿人?”
雷横道:“乌龙院里没拿到他,因此才到太公这里来。”
朱仝道:“虽是宋江已出籍,但我们凭书请客,奉帖勾人,不能只听太公说宋江不在庄上就回去,不然知县那里必然怪罪。太公好歹让我们进庄搜一搜看,也好在知县相公面前替太公讲情。”
二人便叫土兵三四十人,围了庄院。
“我在这里把守庄门,雷贤弟,你进庄里仔细搜上一搜。”朱仝道。
雷横庄前庄后,飞速搜了一遍,出来对朱仝说道:“兄长,宋江真的不在庄里。”
朱仝道:“我还是放心不下。雷贤弟,你和众兄弟把了门,我亲自进去细细地搜一遍。”
“老汉虽然愚钝,但是个识法度的人,还有一本《宋刑统》在家里,不敢窝藏要犯宋江。”宋太公道。
“勾连梁山泊抢劫生辰纲的贼寇,不是一般公事,远到汴京太师府,近到济州府,牵动实在太大。太公别怪我们无礼。”朱仝道。
“朱都头请便,细细的搜。”宋太公再无话可说。
“雷贤弟,你陪着太公在这里坐。把士兵约束好了,休惊吓了太公。”
听得雷横答应一声,朱仝进到庄里。在前院装模作样转了一圈,他直来到后院,先把后院院门拴了,接着走入佛堂内,把供床拖在一边。供床下是一片木板,朱仝双臂用力,揭起那片木板来。板底下现出一根麻绳头,朱仝将绳子头一拽,只听铜铃一声响,从地窖里走出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