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在窗外悄然降临,豪宅的宴厅内,苏晓、白牛、尼琳、贝妮围坐在餐桌周边。
满头波浪长发扎起的尼琳,此刻正盘坐在木椅上,那懒散的坐姿,淑女、餐桌礼仪等,与她都毫不相干。
尼琳现在很不爽,她只能看着自己的哥哥白牛,以及餐桌对面的苏晓与贝妮享用晚餐,尤其今天有几种菜品,都是她爱吃的。
“吃饭是最没意义的事,喝营养饱和液,就可以满足日常所需,几秒就能喝完,可以节省时间,时间就是生命,所以吃饭是浪费生命。”
尼琳开口,闻言,贝妮探头咬住吸管,吸了口果汁后,那小眼神仿佛在说,大姐姐说的真对。
“食不言。”
苏晓放下汤面碗,端过一旁的烤沙羊排。
“嘁。”
尼琳丢下手中的餐具,她不爱钱财,不爱权力,对情爱更毫无兴趣,她除了特别喜欢专研怎样让自身更强外,第二大爱好就是吃,乃至于,她曾游历虚空各地,品尝各种美食。
偷窃了尼琳的财物、珍宝等,她不会有丝毫愤怒,乃至于,只是财物的话,她有时都懒得理会那些贼人,可如果打扰了她享用美食,或是挑起事端,影响了她享用美食的心情,她会残忍到让人发指。
饭后,白牛带来的仆人把餐桌收拾干净,坐在那的尼琳才双手抱肩,心情好了些。
苏晓放下茶杯,将座椅旁的合金箱拿起,取出里面的检测器具,他示意尼琳把右臂平放在桌上,之后他将几种刺针和吸附装置,都固定在对方手臂上,开始检查对方的大致情况。
越是检查,苏晓眉头皱的越深,见此,对面的白牛也皱起眉。
“大夫,我这怕是绝症吧?”
尼琳开口,一旁的白牛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
“……”
苏晓没说话,其实常规判定中的绝症,真没有尼琳的问题严重。
经细致的检查与感测,苏晓发现,尼琳的五脏六腑,犹如被白蚁蛀了般,若非有珍药吊命,以及体质强大,还有尼琳自身那坚如钢铁的意志,她撑不到现在。
渊之龙所造成的伤势,就像是种会扩散的病症般,这伤势已经不是恶化的问题,它能同化细胞,让正常细胞变成“伤损细胞”。
这些“伤损细胞”有同化与分裂特性,比癌细胞更加难以对抗,因为这不是病变,是本质上的同化与改变,当受伤者的所有细胞,都被同化成“伤损细胞”,此人就算不死,也会时刻处于苦痛的折磨中。
此时尼琳有九成的身体细胞,都变成了“伤损细胞”,时刻侵袭的剧痛,让她无法睡眠,无法冷静思考,只是变得暴躁,还是因为她的自控力强,换做他人,早就歇斯底里的宣泄,迁怒于周边的所有了。
白牛同样被渊之龙所伤,但他是另一种情况,他体魄强悍到让人惊骇,怎奈,渊之龙的暗血,侵蚀了他的心脏与力量本源,这比“伤损细胞”麻烦多了。
白牛的问题,以苏晓现在的炼金学造诣,还处理不了,今后是否可以,他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尼琳的伤势,苏晓还是有办法的,这“伤损细胞”虽棘手,但只要方法妥当,就能治愈。
检查到此,苏晓心生狐疑,如果只是这种程度,以白牛的势力,应该能找到治愈这问题的名医才对。
“你的旧伤被治好过?”
苏晓说话间,拔出一根刺入尼琳骨髓的探针,对面的尼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从容的说道:
“被治好过十几次?或者更多?”
尼琳说话间,偏头看向白牛。
“被暂时治好过17次,但没多久就复发。”
白牛吐出一大口烟气,然后把那超大号的雪茄怼灭,要是巴哈在,看到这雪茄,高低得整两句。
苏晓把尼琳右臂上固定的检查器具都解除,他算是知晓,为何在有众多名医、大佬的虚空,尼琳的旧伤无法治愈。
渊之龙所造成的损伤,不仅会出现“伤损细胞”,这种伤势有三重,分别对应肉体、灵魂、噩梦。
尼琳以往接受的治疗,都在肉体与灵魂方面,其中的灵魂伤势还尤为难以治疗。
问题是,这些名医的医术虽登峰造极,可术业有专攻,他们对噩梦为何物,并不了解。
从很久之前苏晓就知晓,噩梦从不是虚幻,尤其是到了画之世界后,那里的噩梦与现世,几乎要相连在一起,通常只隔着一扇门而已。
尼琳此时的情况是,她的肉体、灵魂体,以及噩梦中的精神体,都有旧伤在身,这三方面,有一体没能治愈,就会在后续的一段时间内,将伤损映射到另外两方面上。
苏晓将情况简单叙述,尼琳听的啧啧称奇:“噩梦?我从来不做噩梦。”
“不是梦境,是噩梦。”
“这有区别吗。”
“……”
苏晓沉默了几秒,转而想到,他现在是圣焰药师的伪装中,虽说白牛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现在用和尼琳对话的机会,练习下圣焰药师与他人的交流方式,也很不错,以免明天到了奥术永恒星,言辞方面出问题。
首先,圣焰药师要有炼金师追求万物真实的语气风格,以及儒雅随和的语言内容。
想到此处,苏晓酝酿了下状态后,说道:
“无论在炼金学,还是精神感官学,梦境和噩梦都有很大区别,不过鉴于你的知识储量,噩梦的具体结构,很难和你解释的通。”
“你在说我蠢?”
“并不,只是在说你的知识储备量而已,蠢是人格上的侮辱,而知识储备量是差别。”
“嘶~,你的意思是,我不蠢,只是读书少?”
“从炼金学的天赋上来讲,你可以算……”
言到此处,苏晓看了眼尼琳,摇了摇头,这让尼琳桌下的手握紧拳头,很气,但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
十几秒后,苏晓问道:“所以,我刚才的交涉方式,给人的感官怎样?”
苏晓要营造的圣焰马甲,可不是滥好人作风,或者说,炼金大师也不会是这种风格。
闻言,尼琳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原来你平常不这么说话。”
“嗯。”
“要不然,你暂时恢复平常的语气?”
“……”
“怎么不说话了?”
“……”
苏晓恢复了平常的言语状态,这让尼琳看向一旁的白牛,白牛点了下头,意思是:‘妹,不用意外,他平常的确如此,没必要时,根本不理你。’
经初步诊断,苏晓的诊疗方案是,今晚就开始手术治疗,尼琳的状态看似好,可她随时都可能一头栽倒,再也睁不开双眼。
考虑到要同时治疗身体、灵魂体、精神体的旧伤,以及这次的治疗费用奇高,苏晓建议尼琳全身麻醉,尼琳微微一笑,表示只是疼痛而已,她早已习惯。
一小时后,豪宅地下二层内。
原本宽敞的房间,因各类医用仪器的摆放,只留下中间一块空地,这里摆放手术床后,让整体环境显得紧凑。
苏晓已换上一身手术服,一旁的手术床|上,尼琳一副困顿的模样,这是被注射抑制药物,避免手术途中她有应激反应,下意识给苏晓一手爪。
“如果绝望,就想想你兄长还在门外等你。”
‘呵,你在说什么?”
尼琳笑了,在她看来,一场治疗而已,她怎么会绝望,但在下一刻,她看到,苏晓拉过一个酷似头罩的器械,里面满是发丝粗细,且缓缓扭动的金属触须,就在她疑惑这东西是做什么的时候,这看着就渗人的治疗器械,已向她迎面罩来,尼琳万万没想到,这玩意是向头上扣的。
两小时后。
双眼瞪大,躺在手术床|上的尼琳,眼中逐渐恢复几分神采:“结束…了?”
“……”
没人回答尼琳,她勉力抬起些头,发现周边已空无一人,乃至于,周边的所有医疗仪器都消失。
哒、哒、哒。
脚步声传来,一名名‘苏晓’从周边走来,把躺在手术床|上的尼琳围在中间,此地为,噩梦。
……
尼琳的双眼陡然瞪大,她大口喘息,环顾周边,四周飘散着大片光粒,她自己的身体,也变得半透明。
“你醒了。”
尼琳耳中浮现重音,她偏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苏晓’,下一秒,作为噩梦医生的‘苏晓’,陡然低下头,双眼盯着尼琳,双方的脸相距不超1公分。
“他救不了你,呵呵呵呵……”
噩梦医生全身蔓延出血气,它张开遍布尖牙的血盆大口,一口咬上尼琳的喉咙。
尼琳感觉到冰冷,绝望到没有温度的冰冷,但在下一瞬,一只手陡然在前方的空气中探出,刺破噩梦,抓上她的面部。
“吼!!!”
噩梦血影咆哮着,周边的噩梦环境剧烈震动。
“闭嘴。”
苏晓的声音在周边出现,下一秒,一根根灵影线绷紧,将噩梦血影拖拽回噩梦深处。
“!”
手术床|上的尼琳陡然睁开眼,满脸冷汗的她大口喘息,她看向一旁的‘苏晓’,转而放松的躺在床|上。
“治疗结束了吗。”
“嗯。”
“我刚才做噩梦了,梦到你变成噩梦血影。”
“噩梦血影?”
“对,非常可怕的东西,就像……”
“就像这样吗。”
噩梦血影咧嘴笑了,这让尼琳的瞳孔逐渐紧缩。
“艹!”
尼琳没忍住口吐芬芳,下一秒,她感到一只手爪刺入她的腹腔内,硬生生把她的心脏扯出来。
“!”
手术床|上的尼琳陡然睁开眼,满脸冷汗的她大口喘息,她看向一旁的‘苏晓’,下意识想一拳打过去,但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被麻醉了,只有脖颈以上能动。
“我被麻醉了?”
“嗯,你哭喊着求我麻醉你。”
“不可能!我怎么会……”
“嗯?你说什么?”
噩梦血影咧嘴笑着,见此,尼琳长呼了口气,选择无视,反正她也动不了。
……
现实中,苏晓以灵影线缝合创口,治疗过程不顺利,尼琳噩梦中的情况,比想象中复杂,对方承受了太多苦痛,噩梦自然更凶险。
一根灵影线从苏晓掌心蔓延出,没入到空气中,这是他干涉噩梦的方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晓陡然扯动灵影线,啪的一声脆响后,手术床|上的尼琳全身各处,蔓延出一种紫黑色烟雾。
苏晓拿起一旁的晶体罐,将其激活后,所有紫黑色烟雾被吸入其中。
几乎同时,手术床|上的尼琳双目突然睁开,满眼血丝的她,眼中的瞳孔在颤抖着,她偏头看向一旁的苏晓。
“你,不要,再过来了。”
尼琳艰难的开口。
“恭喜你,你从噩梦脱离。”
苏晓看向一旁的仪器,发现尼琳的生命波动还算稳定。
“我,不会再,相信你。”
“……”
苏晓没说话,拿起一旁的椅子,观察仪器上的数据变化。
“不用装了,这招你已经用过6多次。”
“……”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十几分钟后,尼琳又偏头看来:“这是你最有耐心的一次。”
“……”
苏晓依然没说话,发现尼琳的体征稳定后,他靠坐着小憩。
当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尼琳又一次偏过头,犹豫了许久,才说道:“还不把我扯碎,再把我的灵魂塞进你的血盆大口里,像嚼口香糖一样嚼个够,最后吞下去吗。”
闻言,苏晓拿起一旁的计时器:“噩梦同样有时间概念,复刻性的噩梦,持续绝不会超过45分钟,这是“回廊定律”,噩梦的几大主定律之一。”
“我…回来了?”
“对。”
听闻苏晓此言,尼琳闭上双眼,右眼中流出一滴泪水。
见此,苏晓知道这次治疗完成了,他离开治疗室,上到豪宅三层,没看到白牛,十之八九去解决袭击者,尼琳接受治疗,这种情报,很难瞒过白牛的一些仇敌。
苏晓刚准备到卧室休息,白牛上楼,问道:“顺利吗。”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