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礼部左侍郎钱谦,朝春禧殿!”
随着太监的唱喏,礼部堂官的传唱,春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钱谦朝贺。
殿门大开,殿内人翘首以盼,想要看看来人,何等的铁骨铮铮,却根本没看到人。
只因那门槛太高,殿阶太多,挡住了人的目光。
“臣,礼部左侍郎钱谦领旨!”
一声地平线下的应承,回荡在春禧殿前。
众人好奇,不论熟悉钱谦的王公百官,也或道听途说的内外命妇,都是眼睛尽力的朝向门外。
而这其中,最是好奇的当数边地的四大国师和外邦使者,这些人都在疑惑这钱谦到底多矮,殿外三层台阶下,竟然连头都看不到。
沙沙沙…
好似蛇爬行的声音,在寂静的春禧殿内也能微微听到,殿内人更是疑惑,直到乌发浮现,才齐齐惊惧。
惨!
惨绝人寰的场面,在春禧殿门口显现,观看的人无一不动容。
只见那春禧殿门口,正有一绯袍大虫,往春禧殿内爬着挪动,浑身软如泥,唯有四肢刨地。
这种惨样当面,王公百官偏过了头,内外命妇站直了身体,四大国师不忍卒睹,诸邦使者闭上了眼。
众人都当没瞧见,也不敢瞧见,眼不见心不烦。
绕是万靖皇帝廷杖打死过人,也是动容,不为人惨,而为其他。
君说七八老十免跪,若是有病,还在百岁之上。
国之大典,让残疾爬行,这样的场面,一个不好,就是遗臭万年。
“大胆!狗奴才!没瞧见钱大人身体有恙?还不赶紧搀扶!”恨恨的瞪眼,万靖皇帝直想起身提剑,斩了门外的无眼之人,留着脑袋不用干杵着,竟给他抹黑灰。
这堂堂的国家万寿大典,天下首善之地的首善,怎能让残人爬行,又不是身体健全之人,跪是应该。
瞪眼还不解恨,为了挽回影响,万靖皇帝直朝太子使眼色,表情近乎挤眉弄眼。
看着万靖皇帝看向自己这亲儿子,表情平静,但似乎有深意。
收到眼色,配合着先前万靖皇帝的骂声,不用思量,朱英正就着急忙慌的站起了身。
搀扶…
哎!说不抬金鼎,没想到还免不了一抬!
不过…
心中思量,又非昏君治下,朱英正再傻也知他表现的时候到了,他要再一次为他的父皇保名声。
哈哈哈!都是抬,这抬人和抬金鼎,却不可同日而语!
一为活,一为死!
一增名声,一损名声!
强忍着喜笑颜开,朱英正万分痛心,恨不得以身换人,由他匍匐在地。
起身离座,朱英正小跑的冲出春禧殿,奔到了殿门玉阶前。
“哎呀,钱大人,您竟然也来啦!”
本宫不自称了,直接行了晚辈礼,还极为热络的低身把住了钱谦的手臂。
“这我得念念您!您说您来为太后贺寿,怎么也不早说!您身子不方便,我去您府上接您啊!”
朱英正一番亲切慰问,好似久旱逢甘霖,钱谦瞬间流了泪。
人只有残了才知人情冷暖,以前的亲朋好友,再没个好脸色,就是他夫人,都有些嫌弃愤恨。
心中感动,钱谦顿时眼睛通红,凄惨嚎哭。
“太子哇!你竟亲迎礼下老臣…这…老臣…心内涕零…死都值啦!不像旁人…呜呜!”
钱谦真情流露,自然比演戏更真,也动人心。
钱谦涕泪横流,朱英正也是有些触动,心内还有欣喜,两者交加。
“莫哭,莫哭,卿是大华贤人,莫说只是让我这太子接您,就是鞍前马后,以身做阶都是该的!”
伸手扶着钱谦,朱英正不顾尊卑的抱住了钱谦,毫不嫌弃的伸着衣袖去拂钱谦的脸,以及让人皱眉的鼻涕。
“太子,可莫乱说,您是国脉,怎能说以身做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