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叫了两声徒儿,极其细微。需要细细分辨,才能听出。
声音虽小,却似刺耳。
巨钟!
似在树上悬挂着。
“师傅,今日怎么这么快回?”徒弟略有疑惑,问道。
师徒二人在何处,还看不见,只是听见声音。
如今近了些,看那些南方的天成高山,不再如极远看时那样颜色难区分了。
除了山脉中央那座山,其余的山,如今是各色的绿。
除了高大些,若不知先前听闻知晓是仙山,怕是不觉得很特别。
没有巨树的那些山上,树正被残辉笼罩着。
山上有旧的黯绿,也有树上新长的翠绿。层层叠叠,深深浅浅。
树色抹上了残阳,翠绿倒显得异常鲜艳。
斜辉又渐渐淡去,也将散了。但那太阳照出越来越长的影子,还不西下!
斜辉恋着春,不舍离去,因此残阳欲下不下。
估计光辉,还有一会才消散。
何况满眼望去,这些都是峻极高耸的仙家山门。再者春日迟迟,因此日头倒似很长了。
说来也怪,那些巨山怕不止万丈,为何山上却无积雪?
没有看到积雪,如今开春,高山该是有积雪的。
或许是仙人手笔。
仙山天成既然极高大,俗世凡子也知道雪崩得厉害。
仙人未必怕雪崩,未免积雪崩颓,怕有仙人专门融雪化冰?
“还不是那辛老鬼!这雪可真好。”是师傅的尖细声音。
果真!
是有雪的。
网再密,也有漏网的鱼。
仔细去看,是有几处白茫茫的,不很明显的小片积雪!
那积雪怕是天成仙术也照不到的,如今积雪略微反射着太阳光辉。
何况溶雪仙人最善溶雪,却不善于寻雪。
善于寻雪的又不善溶雪!实在是有些药不对症!
仔细看去,残阳下暗藏的积雪也显露出踪迹,不多,怕只三五处。但目力有限,怕也不止。
雪色间杂了几点灰黑的石色,积雪怕也不厚。
恐怕正午极烈时的太阳,也不能照耀。
不然何至于又小又薄的几片积雪,都不能融化?
此刻夕阳的斜辉,反而像是歪打正着,偏偏照到了。
然而残阳不够炽烈,纵使积雪显出了踪迹,恐怕也不能够完全融化积雪。
实在不知雪是什么时候开始积下的!
是否比那密室三者密谋天成还要久呢?
毕竟听三者说的什么“七世莲、八世莲,如今九世莲”之类的,似很久。
积雪一日日一年年,太阳辉光无法被耀。
残阳又无法再炽,积雪却可加厚。
一消一长,长年累月,恐怕到时天成山积雪也早已填满沟壑。
毕竟正午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污垢藏纳,仙人怕不愿去,如同密室密谋者,又有谁知?
到那时,恐怕仙家仙术用尽,对深厚、广阔的积雪也再无效用!
积雪崩颓只在一时,极难阻。
钟旁,似乎有两个小点,似在移动,似乎是两个人的身影。
突然一阵炽烈的光辉耀出,是从那座缺了山峰的山来的!
铺天盖地,怕比正午太阳还炽烈。
光辉太盛,不知是辉芒什么耀出的。又不知两个小点是不是仙人。
再朝山近些。
终于,穿过了那苍渊巨海。
可以清晰看见海洋南边的尽头的山,以及山和海的连接处。
山与海界限明显。
山脉突兀立起在海上,不是渐渐高起来的。
一出海面,山便已经很高。
怪不得俗世无人见仙!凡夫俗子,如何上的山去?
高山清晰映入眼帘,巨山一座座连绵起伏,看那山顶需要很努力向上望去才行。
巍峨壮观!
山的确似要透过云端,与天一争高低!
千丈山便已经不多见!
这些山怕有万丈!
离山更近了,因此此时目光望去,看那山那海。
海低矮又平坦,却显得山更加高大、更加峻极。
朝山脉两侧望去,很明显,太近了,并不能看见边际。
海一眼望不见边际,似乎海有多广,山便有多阔。
再近些。
定睛去看那一座座山,可以醒目地看出一座与众不同的高山。
这便是远远看去,误以为是山脉的山了。
没有顶峰,似被削平,其上有云彩似的那山。
海岸线遇到高山后,戛然而止,此处并无沙滩。
山脚下的海水平静、幽暗,很深。
海的边际便如此深,那北方的瀚海,若是海的中央又要多深?
之前只顾南下寻钟寻山,只是觉得海阔大无比。
倒未发觉海居然这样深!
海面上,夕阳的残辉无力铺着,似不能透过水面半分,更显海深。
海面虽平静,然而海又深又阔,其下或许暗流汹涌,不是表面看不出。
钟上似有文字!
但实在还太远,目力有限,不能看清钟上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