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辰和李柳两人从景阳湖回到小孤山镇时,已是戌时三刻了,两人边走边聊,一路上有说有笑,自他们结成兄妹后,两人之间便没了以往那般客套,因为他们数年前就已经对彼此非常熟悉了,而那种客气的交流方式,仅仅只是出于礼节而已。
不知不觉中,两人到了李柳家门前。
“魏大哥,就送到这里吧,你知道我家的情况。”困扰自己多年的心结有了答案,李柳今天心情格外不错。
“令尊不,是你父亲,你父亲还是没有好转么?”魏辰询问到。
李柳摇摇头,她父亲得的是心病,只有他自己能医。
四年前,李柳的母亲因病去世,她的父亲因此备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整日饮酒度日。一天只有极少数的时间才会清醒,有时候甚至一连几天都是处于醉酒状态。
在少数清醒的时间里,他也只是呆坐在那里,口中不停的重复着妻子的名字,没过多久,家中的积蓄便被消耗一空。
而自家的几亩良田也因无人耕种,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被荒废了。年仅二十岁的李柳,只不得已靠自己撑起了这个家,她低价卖出田地,盘下一件烧饼铺子,改成了点心铺。
起初生意并不算很好,只能勉强维持住生计,她虽然自幼便擅长做点心,但依然比不上镇上那几家老字号的招牌。
镇上的街坊们看她可怜,也都帮衬她不少。由于每天都要抛头露面的原因,再加上她本就生的漂亮,很快,她被镇上的地痞给盯上了,开始频繁的来骚扰她。
直到有一天,魏辰偶然经过铺子,看到那几个地痞在调戏李柳,他二话没说,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给了他们一人一拳,打的他们眼冒金星,站都有些站不稳,当然,魏辰只是给他们个教训,倘若他认真出拳的话,那就只有等人来给他们收尸了。
那群地痞也没想到,此人看似文文弱弱的,动起手来居然一点都不含糊。魏辰警告这些地痞,不准再来铺子里找麻烦,自己最近几天每天都会过来。
第二天,魏辰把客栈的事全都交给帐房先生吴崇信打理,自己搬来一张桌子和椅子在铺子旁边的空地上,摆起了替人代笔写书信的摊子。
此后一段时间,他的日常就成了每日给人写字和没事找李柳闲聊,在他注意到李柳的铺子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后,当晚就进入了黄粱的那座塔里,背诵了一份在其他各个世界的中比较有名的点心食谱,出来后凭借记忆全部默写出来,交给了李柳。
自那以后,李柳的铺子里多了许多小镇人没有见过的点心,人们在尝了一下味道后,就成了铺子里的常客,铺子的生意开始一天比一天红火,李柳对魏辰的感情,也从“想嫁给他”转变成了“非他不嫁”。
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比较有趣的事,那就是其中一个被魏辰教训过、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混混,在两天后又找上魏辰的摊子,魏辰本以为他又是来找麻烦的,谁想这个小混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说自己被魏辰的气场所折服,想要拜他为师。
“想要拜我为师?可以啊,但是你要先学会如何做人才行。”魏辰用一个笼统的理由把他给打发走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小混混后来居然真的找了份正经差事,他收敛了气焰,从新做人。
在空闲时间,他也会劝说那些曾经的狐朋狗友,不要再不学无术的混日子了,他偶尔也会带着他们去帮镇民做些小小的善事,甚至还去请求学堂的夫子教他们读书识字。
过了段时间,魏辰见他们真的再也没了以前的毛病,便收起摊子,重新回去经营客栈了。
为此,李柳还偷偷伤心了好几天,甚至有些期待有地痞来找自己麻烦。
魏辰把李柳送回家中后,提着李柳早已准备好的点心往客栈方向走去。
客栈中,柳冲双手托腮坐在大堂的门槛上,向四周张望着等他师傅回来,大堂内的伙计们此时也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闲聊或下棋。
这个时间,客栈虽还未打烊,但也已经没了什么生意了,只会偶尔出现几个路过小孤山镇的旅人前来打尖住店。
“吴茂,你也一起来玩两把,我听说你可是这方面的好手。”其中三个伙计回房取出骰子和骰盅,呼喊着这个昨天新来的小伙计。
“不了,我以前答应过掌柜的,再也不玩这些了。”这个名叫吴茂的少年回答道。
他就是四年前要拜魏辰为师的少年,如今已经十七岁了。这四年里,他利用空闲时间,和学堂里的幼童一起学会读书认字,也懂得了待人的礼仪。
曾经那些无比吸引他的玩乐方式,这四年里他一次都没有碰过。
就在前天,他还是镇上布匹店里的一个帮工,当他听说魏辰的客栈里招新伙计时,立刻辞别了老东家,跑到魏辰这里来应聘。
今天是他第一天在这里干活儿,他的工作就是在后厨打杂,负责洗碗、洗菜还有打水等杂活儿,而和他一样是第一天打杂的,还有一人,那是一个有着浓重口音、长相还算不错的西域女子,看起来和他年龄差不多大,掌柜的说大家可以叫她小林。
可是每次大家叫她小林时,她的脸上都会露出古怪之色。直到两人在一次闲聊中,他才知道其中的原因。
“吴茂,问你件事情,你们东方人是不是在喜欢的事物称呼前加个小字,就是表示亲昵的爱称?”
“是的,不过这样的用法,一般都是用在孩子和动物的名字前的。”
“那如果用在成年人身上呢?”
“那就应该没有亲昵的意思,单纯只是因为对方比自己年纪小,才会在称呼前带上小字。”
“这样啊。”
吴茂明白了,她只是理解错了“小林”的意思,在对方得知自己会错意后,他清楚的看到这位小林姑娘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至于为什么会失望,他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