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七年,二月二十八,景阳湖畔。
魏辰右手拿着折扇,左手端着锦盒,来到和李姑娘约定的地点赴约。
李姑娘本名李柳,是土生土长的小镇人士,年芳24岁,家中只有一个妹妹和父亲,她这个年龄,在大楚的普通百姓眼里,已经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她在十六七岁时,由于相貌出众,也曾有很多媒人上门说亲,家里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父母也经常劝她,不要再挑三拣四了,再不嫁人就真的嫁不出去了,但她依然说一家都看不上。
而她真正不愿嫁人的原因,只是因为十六岁那年春天的一次相遇。
八年前,她听说镇上新开了一家客栈,开业那天请了人在客栈门前表演她最喜欢看的舞狮子,于是就瞒着父母偷偷也跑去凑热闹。
可是,当她赶到时,客栈门前早已被前来围观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没办法,她只能爬到客栈对面豆腐坊的屋顶上去看舞狮子。
当时正值春分时节,豆腐坊的屋顶上长满了青苔,她踩在屋顶的青苔上,终于看到了梦寐以求的舞狮子。
可能是因为过于专注,也可能是因为被围观人群的气氛所感染,她情不自禁也跟着人群的跳起来叫好。直到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倾倒下坠时,她这才想起,自己是站在湿滑的屋顶上的。
她心中充满了恐惧,她是一个怕疼的人,掉下来的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甚至想到了自己会不会死——尽管她心里明白这种高度不可能摔死,但她依然怕的要命。
下坠的过程似乎特别漫长,而她等到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痛,而是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她有些不知所措,就在她紧张的道了声谢,想要离开时,那个男人叫住了她。
“喜欢看舞狮子么?”男人温柔的声音,让她的心如小鹿一般在胸膛里肆意乱撞。
她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嗯。”她心跳快到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讲话,只能简简单单的发出的发出一声细若蚊蝇的轻哼。
“我带你上楼去看吧,一会儿还有焰火。”他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紧张的她忘记了甩开拒绝,他带着她轻车熟路的从后门进入客栈二楼,仿佛在这里穿行过很多年一样。
这明明是家新开的客栈啊,他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他似乎是看出了自己的疑惑,他依旧温柔的笑着解释道:“我是这家店的掌柜。”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只是不知为何,虽然他在笑,但她隐约的感觉到,男人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不舍与悲伤。
“这里可以看的清楚。”男人转过头,像是在回避她的目光。
她继续看着她最喜欢的舞狮子,但心思早已不在这狮子上面了,她偷瞄着那个男人,发现他的眼里充满了怀念。
他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冲她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熟练且自然。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抚摸搞得有些愕然,虽然身体在不住的颤抖着,但她并未排斥他的动作。
她的颤抖让男人反应过来,这是个很失礼的举动。他收回手,向她弯腰行礼,赔了不是。
男人收回手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失落,此时她才明白了,自己应该是找到母亲所说的心上人了。她的心不知何时被这个男人从狮子身上给偷走了。
“碰!”
绚丽的焰火在空中炸响,将她从思绪中拉出,火光照在男人的侧脸上,是那样的让人陶醉,她看的有些痴了,她晕乎乎的,甚至忘记了最后自己是如何走回家里的。
第二天,她缠着父亲带她去了新开的客栈里吃饭,她又看到了他,她鼓起勇气,向他打招呼。
“掌柜的,你好。”
“你好。”他依旧如昨晚那般温柔,只是看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不舍和悲伤。
“是我呀,你还记得我么?”
男人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她有些急了。
“我昨天晚上来你们店里看舞狮子了。”
男人恍然,拱手作揖,说了句“感谢捧场”,话语间的疏离让她有些难受。
“敢问姑娘芳名是?”
她突然清醒过来,自己与对方不过是昨晚刚认识而已,连名字都不知晓,确实算不上熟悉。
想到这里,心中的阴郁瞬间一扫而空,她开朗了起来。
“我叫李柳,柳树的柳。”
“是个好听的名字。”男人夸赞道,“在下名叫魏辰,初来乍到,以后还要多仰仗各位多多关照一二。”
魏辰,原来这就是他的名字啊。只是得知了他的名字,就让她心中充满的幸福。
时间回到现在,当魏辰赶到约定的桃树下时,看到李柳早已在树下等候多时。魏辰正了正衣襟,整理好仪容后迎了上去,他朝李柳行了一礼。
“见过李姑娘,在下来的有些迟了,让李姑娘久等了。”
“魏大哥说哪里话,明明是李柳来早了。”
“这两年李姑娘对我家冲儿颇有照顾,那臭小子却处处给李姑娘惹麻烦,让李姑娘不悦了。”
“魏大哥说笑了,我怎么会真的和小孩子置气呢,若不如此,怎会这么容易就见到你?”李柳的话语中有带着几分埋怨的口气。
“是魏某的疏忽,日后定当常去光顾李姑娘的生意。”魏辰陪着笑脸,与李柳打趣道。
“唉,你明知我并非此意罢了。魏大哥可否陪李柳乘船去观赏湖上的景色。”李柳叹了口气,眼神中有些失落。
“当然可以,不过,李姑娘请稍等,魏某还有一物相赠。”魏辰递上锦盒,继续说到,“这枚簪子便是为冲儿近几年的叨扰而送上的谢礼。”
“魏大哥你又在说这种话了,哪里有什么叨扰的,不过,既然是魏大哥的心意,李柳收下便是,可别再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话了。”李柳心中多了几分欣喜。
“好,那这话以后便不说了。”魏辰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