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住过那么多地方,这最苦的牢城营竟然最像他们的家。回到牢城营之后,一切都那么自在,日子都是以年为单位在过。
不知不觉,如今已是永庆五年,也是小皇子登基的第五个年头。
“快别看了,眼睛要不好了。”说话间,顾悦不由分说地将笔从陆珣亦手里夺了过来。
饶是这样,陆珣亦也没有生气。只是揉了揉自己的眉间,又坐在书案前了许久,看着自己的民族辑录考已经快要完成,内心无比舒畅。
自从上次从城里回来之后,陆珣亦便对两件事情感了兴趣,一是外国文学翻译,二是岭南民俗收集。前者是受到了外国商人的影响,后者则是偶然间在城内书摊偶然间发现的一本佚名的游记。他果然天性是个文人,自从痴迷起来这两件事后,果树也来不及照看,一直沉浸在书海之中。
看到他有喜爱且能够去做的事情,顾悦也高兴,只是他这受过摧残的身体,禁不住这么久坐。
“姑姑。”农成文端着一盘东西进来了,“这是石亭叔送过来的野兔子,可香了。”
这个孩子绝对没有遗传自己父亲的性格,外向活泼的不得了,当然管教学习也是有些困难。
顾悦脸一板,“石亭叔送过来的东西,怎么会交到你手上。又偷跑出去玩了不是?”
农成文立刻低下了头,“我功课都作完了,陆先生说可以去玩了。”
顾悦眼神刷一下射向陆珣亦。
对方好脾气地笑了一下,“成文今日确实表现不错。”
这一幕像极了三口之家中严母慈父的日常,意识到这一点的顾悦抖了抖肩,她可不想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罢了,你们自己弄饭吃吧,我去诊堂看看。”
诊堂最早开张的时候,由顾悦和当地的一名巫医一起撑着,如今已花钱请了一些郎中。他们能医治的病症越来越多,名声在外,周围的一些蛮人甚至会跋山涉水前来求医问药。
刚一进诊堂,就看到一名姓陈的最年轻的郎中,一脸不悦地在倒药渣。
顾悦走了过去,“怎么,又跟巫医大娘吵架了?”
陈郎中看见是顾悦,赶紧收起了不悦的表情,可明显看起来还是不甚高兴。
不用问顾悦就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她开口劝到,“我晓得巫医大娘很多法子神神叨叨的,不过也确实有些是有用的。当年诊堂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凭着她的一些土方子可是治了不少人,什么虫蛇猛兽咬伤、瘴气、中暑还有不知名腹泻的。”
被这么一劝,小伙子脸上平和了许多,顾悦又趁机加了一句,“君子曰,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在医学方面的天赋我很是认可,只是现阶段还应该多学多看,要学会借鉴别人好的地方。”
听到自己被夸了,陈朗中表情轻松了很多,“知道了,谢欢姑娘教导。”
顾悦满意地走开了。
其实她这次来是要给自己再抓几副药,不知不觉她也到了闭经的年龄。身体上曾经受过的巨大创伤,此时随着她年龄老去,开始显示出威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