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特告诉陈慕武,剑桥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游泳池,坐拥康河这条又宽阔又清澈的天然水道,谁还愿意再去费力不讨好地挖出一条新的游泳池来?
陈慕武想了想,布莱克特话说的不错,他那天也正是在康河边上,看到了那几个身穿泳衣的学生,想必是刚刚游完才上岸不久。
但是,同一条河中,既有人划赛艇,又有人游泳,这其中不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交通事故”吗?
陈慕武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听了这个问题,布莱克特笑道:“陈,流经剑桥的康河,只有两大段平直没有拐弯的河道,长的那段留给赛艇运动员们训练时使用,而短的那段,自然就是人们夏日里游泳避暑的去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在火车上,卡皮察终于得到了解脱,因为这里没有卢瑟福再让他谨言慎行,像胡适那样劝他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
他用他的散装英语,喋喋不休地讲着他对自己故土上新成立的国家的赞美之词,称赞弗拉基米尔是一位伟大的领导人,希望他能够战胜中风这个病魔,早日康复,重新回到国家的领导岗位上来。
叶公超听得津津有味,陈慕武则是困意渐起。
卡皮察口中的领导人,和他的继任者,确实算是把这个国家领上了一条伟大的道路。
不过在这之后么?自郐以下,一蟹不如一蟹,没什么好说的。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十几年,卡皮察在一次回国探亲中就会被扣留在国内,让他未来几十年间,再也不能再回到卡文迪许实验室里来。
……
虽然他们这次南下,坐的是站站停的慢车,但剑桥到伦敦的距离就那么长,在两个多小时之后,几个人还是到达了伦敦国王十字车站。
出了车站,搭乘还算四通八达的伦敦地下铁,又花了大家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到达了位于伦敦北部的伊斯灵顿。
伊斯灵顿是现在伦敦主要的住宅区之一,街道两旁都是一排排整齐的住宅。
布莱克特的家就是这些星罗棋布的住宅中的一座,虽然不是什么豪宅别墅,但外表却被打理得一尘不染,这在每天都是雾霾弥漫的伦敦殊为不易,房间内的布置同样也是井井有条,简单而温馨。
一看就知道,是家里有贤妻良母在持家。
家中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客厅沙发背后的墙上,挂着家族中成员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上,布莱克特穿着海军制服,笑容灿烂。
“彼得,你快来看,这张照片上,帕特里克的脸上居然也能带着这么灿烂的笑容!”
卡皮察闻声而至,看过照片之后也向布莱克特问道:“说实话,你拍照时,对面是不是站着一个可爱的姑娘?”
和照片上不同,布莱克特的表情很沉重:“那是我入伍时候的照片。之后过了不久,就发生了日德兰海战,给我拍摄这张照片的战友,就是在那场海战中牺牲的。”
自知提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的卡皮察,乖乖闭上了嘴。
陈慕武想,难怪布莱克特平日里沉默寡言,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沙发对面靠墙正中央,摆着一台巨型的收音机,应该是这个家里最贵重也最新潮的家用电器。
伦敦作为全球几个大都市之一,早就已经有了几个能覆盖全市域的广播电台,每天定时定点向公众们播送当日的新闻。
知道这些人都是帕特里克在剑桥大学的同学,是全英国乃至全世界一等一聪明的人,布莱克特的家人们对大家还是很热情的。
不过陈慕武还是从女主人眼中,看到了好奇的神情。
也不怪她如此,毕竟自己儿子带来的同学们,来自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两个国家,一个距离英国太远,而另一个来自刚刚建立的红色苏连。
而且这两个国家都在不久前,刚刚推翻了统治他们国家的皇帝。
他们在英国享受国王寿辰这个假期的时候,会不会对自己国家受人爱戴的国王和皇室,产生什么偏见?
布莱克特家里一切都好,除了晚上的伙食。
英国人人都有一种神奇的天赋,那就是无论食材有多美味,总能被他们烹饪得让人全无食欲。
三一学院的食堂如此,布莱克特家亦是如此。
幸亏还有大哥给陈慕武介绍的叶公超这个留学美食家,让他能够隔三差五地就打上一顿牙祭。
陈慕武礼貌性地吃了几口饭,然后就放下餐具,和他餐桌旁的大家聊天。
因为今年并不是英王乔治五世登基的整数之年,又加上伦敦城中又刚刚举办完一场盛大的皇室婚礼,所以今年的国王寿辰,不会举办有国王参加的官方庆典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