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许本才的一席话,让许荣斌惭愧不已!此时他才记起,在这一带是有这种说法,那便是人只有到了古稀之年,或者得了某种不治之症,亲人或者自己觉得此人命不久矣,便为此人开始举办每年一次的大寿礼,以表示对他尚在人间时的纪念和祝福!
许荣斌有点懊悔,自己竟忘记了这点!而且确实也如父亲所说,他也是竟然拿出为父亲做寿为借口,向金井表示自己此行的目的的!
许荣斌生平第一次表现得如此不知所措,他想跟父亲表示一下歉意,一时却是竟不知怎样开口!
此时的许府大院里,二姨太好不容易瞅了个春杏不在身边的机会,赶紧叫住许荣誉:“誉儿,你慢点走,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许荣誉却是一脸不耐烦,他甩了一下手,道:“娘,我是有公务在身的人。这次回泡桐屯子都好几天了,该办的事也都办完了。再不回去,上头可要怪罪了!”许荣誉心里猜想着,他娘叫住他,一定是要再次对他哭闹一番,让他趁着如今风头正盛,赶紧向他爹许本才再次提起将她扶正的事情!
这事儿都闹腾多少年了,他爹许本才就是不同意将他娘收做许府当家主母,他许荣誉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架着刀威逼利诱吧!再说就看他爹那架势,跟个老皮条似的,就算是用上日本人对俘虏的那套,怕也不会就范!
许荣誉是说过,有一天让他娘也过上锦衣玉食,丫鬟婆子一大堆的生活,到那个时候,他爹会上赶着将自己的娘亲收成正房的。可这话如今看来,也只是他的遐想!他许荣誉是让自己的娘过上了那种生活,可他爹却是更加得不待见他娘了!许荣誉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再说这些年了,许荣誉光听这个叫人无可奈何的话题都有点烦了,反正他是无能为力了!于是,许荣誉便更是急着要走,好离这麻烦事远远的!
谁知,二姨太仍然紧走几步,赶上许荣誉道:“知道你是有公务的,可你总得听娘说上几句话呀!”
许荣誉被逼得没办法,只好稍稍停顿了一下。二姨太赶紧道:“誉儿,你真真儿是不小了!快成个家吧!老跟春杏这么稀里糊涂的可不行啊,她毕竟只是个丫鬟,别叫她耽误了你!”
许荣誉没想到他娘紧赶慢赶地,原来是为了跟他说这些,着实叫他有点惭愧!便道:“娘,您可别再操心这个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是清楚的!”
说完,便疾步向书房走去,留下二姨太一阵伤心,几乎要哭了出来!如今,自己这唯一的贴心人却连个好赖话都不听了!
好在这时春杏又赶了上来,挽住了她的胳膊。二姨太朝着春杏咧了咧嘴,心里有苦却没法说!
许荣誉跑进书房,刚好解了许荣斌的尴尬之围!许荣斌喘了口气,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但许荣誉愣了一下,却说了一句叫许本才更加失望的话:“爹,您这大寿到底怎么过?”
许本才生气地扭过头去,半天,才道:“你们这是排着号地来气我吗?”
许荣斌便把这当地的风俗习惯给许荣誉说了一遍,道:“我们都忽视这个了,幸亏爹还记得。这寿辰还是不过得好!”
许荣誉道:“咱这里还有这习俗?我还真是不知道呢!那都跟金井先生他们说了,各方面都准备着呢,可怎么办?”
许荣斌沉思了一下,道:“那爹,您就跟我到城西住上几天去吧,也当散散心。这寿礼,您既不想办咱就不办!”说完,又对许荣誉道:“你既跟日本人那边说了,剩下的事让我去处理,你就别管了,别说来说去的,叫他们意会!”
许荣誉道:“就是怕他们意会呢!他们如今对谁都不放心了!那哥,你有主意,你就去处理吧,我不管了!”
许本才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一出出的是怎么回事,但我确实是想念我的小孙子了,我想去看看善儿,要是他身体好了,我就放心了!”
许荣斌道:“那,咱就都走吧!”
许荣誉道:“我看咱爹要去也得收拾一会儿,我有公务急着要去处理,就不等你们,先走了!”
许荣斌道:“你有什么公务这么着急?你还是去问问二姨娘怎么办再走吧!”
许荣誉道:“上头叫马上回去,我也说不上出了什么事。我娘那里,嗨,真麻烦!”说着,许荣誉急急地转身走出了书房。
许荣誉出去,直接喊春杏过来,让春杏去问一下他娘,去不去城西。春杏一听,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二奶奶肯定不会去的!不用问了,这个大家都能想到!”春杏到许家的时日已经不短了,况且人还那么精明,自然是了解二姨太的“爱恨情仇”了!
听春杏这样说,许荣誉一想也是,他娘从来都把东院出来的人看成洪水猛兽一般,岂会到他们鼻子底下去!便不再要求去后院找他娘再问了。只是搂了搂春杏的脖子,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