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露在沈家看到过他的书籍、练习本,奖状、奖杯,少年最后玩过的篮球,衣服、鞋子,表面都还看得出旧物特有的、很多年前磨损的痕迹,但每样都干净整洁,分门别类打包得非常仔细。
看到这些,她就让阿姨先去忙了,自己留下来慢慢收拾。
程露一件一件将它们从箱子里拿出来,逐一放到房间里合适的位置,试图将这间房变成“沈先生专属月光宝盒”。
收拾到中途,她在里面看到了那个潘多拉铁盒,里面仍旧装满沈先生青葱岁月的照片,和女孩子写给他未署名的情书。
她不介意替他将这些妥帖收好,就像他不介意她的朋友圈和家庭相簿里,还处处可见周臣从小到大的身影。
程露找了本空置的相簿来装照片,直收拾到信封,她还是忍不住好奇,那封唯一被拆开过还仍旧珍藏的信封,究竟是谁给沈时白的
秦韵
现在看来又似乎不是。
如果信封从没拆开,程露必定做不出私自拆别人信笺的事,可是,既然他已经拆开过,都过去这么久,看一眼应该没有关系吧
她向天发誓能够保证,无论信里写得是什么,都绝不会去同沈先生翻旧账本。
做好一切心理准备,程露到底没能抵住好奇心的诱惑,单独取出那封泛黄的信笺,打开,冲手心倒了倒。
出乎她意料之外,那里面没有想象中的信,而是张她看起来无比眼熟的支票。
上面的字迹出自与她自己之手,整整30万,是她去往英国、账户被冻结前,最后的一笔支出。
她后来从没有检查过那笔金额有没有被取走,账户重新恢复时,时隔几年,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曾经给学校的同学,捐过款。
程露在支票后面看到一行字,那行本该在很多年前她就看到的字程露,我叫沈时白,希望下次见面,你能记得我的名字。
他的名字,不是年级第一,而是沈时白。
他很早之前就希望认识你,了解你,做那个能够陪在你身边的人。
夏季多雷雨,每逢下起来就倾盆如注。
沈家老房子禁不得天公折腾,东南角最近竟开始渗水,沈时白的卧室最为严重。
沈母发来的照片里,房间已经被清空,角落到天花板的墙皮脱落问题在镜头里,更加一览无余。
沈时白看着忧心忡忡,打电话劝说母亲辞掉救助所的工作,搬到市里来住,檀宫、庄园,或者是别的环境好的养老小区,都可以。
但沈母不愿意。
她说“我们要是都走了,留你爸一个人在镇上,他想回家里看看都找不到人,这房子我们好不容易才原封不动地挣回来,它原先是什么样子,等过几天我找人来修修,等年底你和露露回来过节,它还会是什么样子,你别担心,跟露露好好过日子就行。”
人活一辈子,图得不就是个开心,有人为物质开心,有人为成就开心,有人为感情开心,有人则为回忆开心。
沈时白不再劝了,叮嘱母亲千万注意安全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窗边,讲电话时大抵太过专注,以至于都没发现身后打开的门。
女人立在门口没有打扰,一直等到他讲完,转过身来,看见她便自然驱散了眉间忧虑,弯唇露出笑来。
沈时白收起手机,朝她走来,“对不起我给耽误忘了,2个小时的假期是不是到了”
“沈先生,”程露此时根本没半点多余心思关注时间,她双手背在身后,抿笑看着面前的男人,眉尖微微奇异地蹙着,斟酌片刻说“我也很对不起,整理旧物的时候看了你的东西,然后”
女人从身后拿出那只信封,有些不知怎么处置地敲敲掌心,问他“我想,你是不是有张支票还没找我兑现”
刹那间,四周万物失声,沈时白走到近前的脚步倏地一滞。
如同小男孩精心藏起最爱的玩具,玩具上写满了憧憬与梦想,却陡然有天被人发现,又被人大声将那些秘而不宣当众朗诵出来。
所有的从容不再,他那瞬间的慌乱、无措、紧张乃至于从脖颈迅速蔓延至耳朵的绯红,全都被程露深深刻进眼底心上。
“沈时白,”她静静地望着他,嗓音轻得像羽毛,“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
沈时白忽然像个笨拙的少年,第一次面对心仪的女孩子,提前打了那么多年的腹稿,全都猝不及防败在了开口这一关。
他抬手略显毛躁地拂了拂后脑,忍不住笑出声来,想不出好的办法,只好大胆冲她伸出双臂,“你过来我告诉你。”
四目相对,程露抿唇忍笑良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展开双臂像只轻盈的蝶,袅袅扑进了男人宽阔的胸膛中。
沈时白胸腔中一颗心正在狂跳不止,搂紧她,情不自禁亲她脸颊好多下,他垂首凑近女人的耳廓,低沉嗓音里像是藏着无限的悸动。
“我走了很长一段路为你而来,你就是我的月亮,程露。”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