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肉强食。

南曦对这四个字当然不陌生，这是丛林法则，也是生物链的底层逻辑之一，更是茹毛饮血的种族的天性和本能。

远古时期，人类的老祖宗，也奉行着这一套法则，随着进入文明时代，人类逐渐建立的秩序和道德，极大程度上缓解了弱肉强食的残酷，使整个族群脱离了混乱与愚蠢的“兽”。

下意识的，南曦认为弱肉强食不是一个好的词汇。

然而，当这个词从李缘口中说出，她又觉得对方必然有着某种深意。

她目光灼灼的看向李缘，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收回看着远方的目光，李缘转过头来，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沉凝的如同万丈深渊。

“只是想告诉你，明确自己的目标，降妖除魔是为了成仙，而不是为了惩恶扬善，否则，这仙，你修不成。”

“修仙，即是修心，道心若是错了，迟早会迎来崩灭的那一刻。”

闻言，南曦眉头紧蹙，“我不懂，降妖除魔和惩恶扬善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吗？”

李缘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他抽过南曦前面的记事簿，轻轻向前翻了几页，指向其中一处位置。

南曦怀着困惑的神情移转目光，记事簿上的字迹记述着当年的一件往事，也说明了青岭妖邪兴起的缘故。

二十七年前，青蛇现世，在后续的几年里，它成为了青岭附近一带的妖王，其名青苍，与老道士斗争多年，最终被紫金红葫芦收服，老道士将其镇压于葫芦山。

飞天蜈蚣、蝎子精、青蛙精、蝉精青岭附近所有修炼成精的昆虫羽蛇，都是妖王青苍的手下。

据老秦记载，道爷曾经说过，青苍是上古大妖转世，它转世的目的是消灭人间的人族，开创一个属于群妖的时代。

妥妥的大反派！

南曦很想拍着大腿这么说，但是余光扫到李缘饱含深意的目光，不得不抿了抿嘴，接着往下细看。

老秦后续提到：

李道长说，怨气冲天之地，必有妖邪诞生。

俺心里很奇怪，青岭方圆百里，风调雨顺的好几年，连年丰收，也不见哪家有祸事冤情，怎么会有冲天的怨气？

问了李道长以后，李道长说，不是人的怨气引来了蛇妖，而是无数丧命在山火中的虫蛇滋生大量怨气，从而引来了蛇妖，那蛇妖之所以出现，是为了给那些惨死在人类手里的蛇虫做主。

山火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恰逢灾年，虫灾、鼠灾横行，庄稼地里几乎长不出庄稼，村里渐渐也有了瘟疫，为了吃饱饭，附近几个村庄的人就放火烧了几座山，垦出田地，才熬过灾年。

俺说，这么论的话，那也是这些虫子先造的孽，怪不得俺们，它们要是不祸害庄稼，俺们也不会祸害它们。

李道长却摇了摇头，说林子里吃虫的鸟、吃鼠的蛇，还有山鸡和野兔，全被人抓光了，生态平衡被破坏，才会冒出来这么多虫鼠。

都是人自己做的孽。

俺想这也没办法啊，哪有人跟钱过不去，哪有蛇虫比人金贵的道理

读完之后，南曦娥眉拧的更紧了，贝齿轻轻咬着下嘴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件事。

若说老道士会被道祖注意到是因为他承载着此界对道祖的信仰之力，那青苍之所以会来到此界，岂不是因为听到了那些蛇鼠虫蚁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