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是得闲,还在路上的时候,他们这些帮工的没什么事儿做,就只能唠嗑。
王石头比梁川大不了两岁,不过早两年就成了婚,如今儿子都一岁大了。他也是个肯干的,回回这种拉壮丁的活儿,都有他一份。
本来他也跟村里其他人一样,没跟梁家这个外来的人家打过太多交道,对梁川么,也莫名其妙有些怵。
不过上回梁川和陈小幺成亲时,他跟着大家一起给梁川灌了酒,梁川二话没说随他们灌了,后来在田里见了,也会同他点一下头,王石头就觉得这人还是值得交的,不像村里很多人说的那么邪乎。
王石头是个话篓子,他媳妇儿走累了去板车上歇了,他没人说话了,就跑来找梁川。
先问了梁老汉他们回没回,又问最近咋不见梁川下田,是不是又到山上去了。
梁川倒是有问必答,只是都答的简短,眼睛看似在看路,实则都全落在右手边的人身上。
他右手边的那人,正专心致志的在走路,只用一根小指头牵住梁川的衣服边边。
在外头,人太多了,不好跟以往似的把手塞进梁川手心里,就只好先这样。
偶尔去踢路上的石子儿,踢中了,就弯起眉眼软乎乎的笑,很容易开心的模样。
梁川看了他好一会儿,忽才觉出王石头在左边叫他名字,侧过脸去,“嗯”
“川哥你在听没”
“嗯。”
“也真稀奇,”王石头拉着梁川,说的眉飞色舞,“那补品就跟不要银子似的往人屋里送,人说不要就不要,成堆的扔,还把人往外赶,现下好了,直接闭门谢客,连学生也不教了”
王石头讲的是村里近来的一件热闹事儿。
说的村东头榕树下的温夫子把学堂给关了,据说是身体不舒服,想歇几日。
但有跟温夫子家住的近的婆娘打听说,哪里是不舒服,是被个外村来的精神病给骚扰了,成天一到了夜里就敲温夫子家的门。温夫子不堪其扰,干脆关了书塾,到清泉镇上去躲几天。
那精神病长啥样,也没人看清,反正应当是有几个闲钱,给温夫子送了老多东西,像是什么阿胶啊燕窝啊,总之都是村里人见都没见过的稀罕玩意。
先时东西送进去了,还有人扒在院子外面看,以为是镇上来的豪绅想请人教书的,结果后来见两人在里头拉拉扯扯,才晓得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温夫子是读书人,来上巧村这些时日,待人接物最是和善不过,教娃娃念书,也不收多少银钱,在村民之间那是被交口称赞的,如今却摊上这么一档子事,能不让人嚼舌头嘛。
王石头也觉得稀奇,说的是唾沫横飞。
梁川却是只不咸不淡的“嗯”。
他向来是不怎么爱听这些闲话。
于是很容易就走了神,又全去看旁边的人去了。
陈小幺干点什么事儿,他看的倒是都不觉得无聊。
请的帮工和护卫多是年轻汉子,脚程快,走累了的也都到板车上休息了,才一天时间,就翻过了两个山头,等日头一落,怕人走散了,就找了个风小些的山谷准备歇息了。
人马靠停,搬东西的搬东西,邓家女眷则簇着新娘子收拾。
梁川牵着陈小幺一道,里里外外转了圈,最后还是绕到了后头那辆只装了一半货的马车旁。
王石头正跟在他媳妇后头往上爬。
一转头,瞧见了梁川和陈小幺两人过来了。
“川哥”王石头拍
拍马车上还空着的位置,“来这吧。”
梁川带着陈小幺上了马车。
这马车里是装些干货的,分量不多,留出来的空地儿挺大,被王石头他媳妇用褥子盖了一层,收拾的很妥帖,看起来倒是不差,可以凑合一晚。
两个高个子的大男人睡在中间,陈小幺跟王石头他媳妇儿各自挨着自家男人睡。
赶了一整天的路,大家没再多说闲话,打了几个哈欠,就都歪过身睡了。
王石头他媳妇儿睡得熟,没多会儿,就响起了妇人轻微的鼾声。
陈小幺闭着眼睛,把两只手平放在肚子上,把自己摆成个规规矩矩的模样,也想努力的睡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悄然睁开眼,望着黑洞洞的马车顶。
半点睡意也没有。
他头一次在这种环境下睡觉,说害怕倒也不害怕,毕竟左边是马车壁,右边就是梁川。
可他鼻子太灵了,在外头时还好,在这种狭小逼仄的地儿,就总能闻到各种混杂的气味。
王石头跟他媳妇儿,晌午饭吃的应当是韭菜味儿的饼子,这会儿闻着还有味。
陈小幺翻了个身。
正对上了梁川睁开的眼。
陈小幺抿抿唇,小小声道“想尿尿了。”
梁川顿了下,坐起了身,掀开帘子,自个儿先轻手轻脚的下去了。
随后又一转身,把陈小幺也托了下来。
外头七歪八扭睡的都是帮工的,最前头的轿子里头是新娘子,隐约听着还有动静,像是还没歇下。
梁川牵着人,往后头那面的坡子上绕了绕,很是走了一截路,才寻到了个彻底没人的地方。
夜里的风凉飕飕的,吹的冻屁股,陈小幺本来也喝多少水,飞快的就上完了,然后就站那儿瞧。
他瞅着自家男人那尿完了却依旧还精神着的地方,不知想到什么,抿抿嘴,一下又笑出了声。
梁川一边提裤子,一边看了他一眼,“笑什么。”
到底是成亲了有一阵时日了,陈小幺如今是半点不怕他了,笑眯眯的就答,“笑打蚊子呀。”
“”
说起打蚊子,梁川不是很能笑的出来。
他系好了裤腰带,就要来拉陈小幺,结果陈小幺灵活的像个鱼儿似的,一下就滑走了,两步跑下了坡。
结果回头一看,看梁川就跟在离自个儿后面一点,怕挨收拾,又吓得赶忙乱跑。
两人在外面闹腾了好一会儿,才回了马车。
这回一躺下,陈小幺总算是安分了。
小小的脑袋窝在梁川胸前,此刻,他鼻腔间,闻着的都是自己男人身上那股子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味。
没多会儿,就睡熟了。
梁川把搭在他身上的胳膊拿起来,枕在胳膊底下,稍微翻了个身。
结果一抬头,就瞧见黑夜里,啥东西白亮亮的。
再一瞧,是王石头呲着个大牙花子,正朝他笑呢。
“川哥。”王石头以为他俩是出去办事儿去了,压低了声,道,“川哥,你这一回,可真够久的啊。”
“”梁川没说话。
主要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觉着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
王石头心道这才才成亲没多久,到底就是跟老夫老妻的不一样,他带着一脸过来人都明白的笑容,在他肩膀上顶了顶,又翻了身,挨着自家婆娘睡去了。
梁川睁着眼睛睁了会儿,也慢慢的合上了眼。
安安稳稳的睡到了后半夜。
不知什么时候,外头忽然闹哄哄的闹了起来。夜色里,响起一道杀猪般的声音“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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