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十分自觉迈上台阶,看见原封不动的咖啡好似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惊喜的“啊”了声:
“我果然没有猜错,小舅舅不喜欢喝咖啡,今天的也没动,所以我给小舅舅泡了花茶。”
程欢鱼将咖啡挪到一边,本来要倒茶,见简南砚手里的烟只剩下三分之一,放下茶壶跑到南面的长凳前,捧起烟灰缸跑回来,搁在他旁边。
男人抽烟只抽三分之二,这个举动深得他的心。
简南砚掐灭烟蒂,一杯白烟蒸腾的玫瑰花茶也怼到眼前,芳香四溢,泛着甜腻。
程欢鱼举着茶杯,在简南砚面前微微弯腰,神态恭敬真诚:“小舅舅,上次不小心打翻咖啡弄脏小舅舅的衣袖,欢鱼一直过意不去,希望小舅舅能原谅我。”
“还有晕倒在路边的事,谢谢小舅舅派人送我回来,如果没有小舅舅,我可能已经在排队投胎了,小舅舅,谢谢你。”
简南砚疑狐:“陈沐枫没有告诉你?”
他问的是陈沐枫亲自向他求情,而他决定不追究小丫头向他泼咖啡的事。
当然,还有一件,两个小丫头大过年打架违反简家家规的事情想必陈沐枫还不知道,这事儿他不是不追究,而是最近太忙,没顾上。
程欢鱼睁着迷茫的大眼睛:“告诉什么?”
简南砚眼神冰冷,不动声色审视,企图从小丫头脸上捕捉到说谎的痕迹。
……什么都没看出来。
小丫头目光呆呆笨笨,但坦坦荡荡。
看不出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这样的对视,换成陈沐枫也会露怯,小丫头却能应付自如。
不是心思单纯到蠢,就是善于伪装。
简南砚觉得稀奇,蓦地笑了,视线落在程欢鱼受伤的左手食指。
三四公分长的口子皮肉外翻,看起来格外骇人。
程欢鱼也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她特意拆掉纱布,又在冷水下淋了五分钟,这伤口,她自己看了都害怕。
“雕木头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手工艺人受伤很常见,刚才泡茶的时候纱布湿了就摘了,用不了几天就能好。”
她一副习惯了、无所谓的模样。
又往前送了送杯子:“小舅舅,茶凉了,先喝茶吧,这个玫瑰茶很好喝的,空腹喝也没问题,我还加了蜂蜜,蜂蜜润肺,对吸烟人士特别友好。”
简南砚从未见过用苦肉计用得如此愚蠢的人,不禁有点可怜陈沐枫,好不容易找到个漂亮小东西,可惜脑子有缺陷。
“拙劣。”
简南砚嫌弃地评价。
随后身体靠向护栏,伸手摸烟盒,搁在大腿上打开。
点燃第二支烟。
程欢鱼失望的收回手,脑袋低垂,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小舅舅不喝我的咖啡,也不喝我的茶,也不接受我的赠礼,是不原谅我吗?”
可可怜怜的小模样,让简南砚又想到他养的那只小狐狸。
简南砚吐了口烟圈。
“赠礼在哪儿?”他瞥向石桌:“那些?”
程欢鱼回头看了眼可爱的木雕军团,重新低下头:“这些都是用园艺师傅剪下来的桃木枝雕的,配不上小舅舅的身份地位。”
简南砚:“桃木不配,你觉得什么配?”
虽然只是匆匆瞥了几眼,不难看出雕刻之人技艺精湛,简南砚好奇这些小玩意究竟是不是出自小丫头之手。
程欢鱼抬起头来,怯怯的看了眼男人手腕,怯怯道:“虽然小舅舅戴着沉香手串,但我觉得用桐油浸泡过的榆木最配小舅舅的气质。”
跟沉香、檀木、黄花梨这些相比,榆木普通得不能更普通。
简南砚提起兴趣:“说说。”
程欢鱼沉声道:“清朝末年陕西首富周家有把扇子,是用榆木打造的,榆木表面绷一层野蚕丝,在桐油里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扇子展开后,扇面坚韧不摧、刀枪不入。”
“小舅舅就像那把扇子,能挡刀剑,能抵重锤,扇出的风裹挟清香,拿在手里又很轻,让人放松,又特别有安全感。”
她说完后迅速低下头。
简南砚叫她气出一声冷笑:“胆子不小。”
以为他听不出来,拐着弯骂他脾气硬心硬,是块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