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呵呵一笑,道:“知子莫若父,老三是什么样的人,朕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换做老二用杨浩,朕不放心,但是老三嘛,他能使高颎臣服,一个杨浩又算得什么呢?”
“太子天资英纵,恐是星宿下凡,辅佐天子以成大业,”裴矩笑道。
杨广稍稍换了个坐姿,点头道:
“你这话朕爱听,麒麟儿一直以来所谋之事,朕还是满意的,虽每有出人意料之举,但朕事后仔细回味,发现其中自有独到,朕即位以来,疏远宗室,也是因为他们太过放纵,目无礼法,朕若视而不见,岂不是有纵容之嫌?适当敲打敲打,收收他们的傲气,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确实如此,陛下深谋远虑,此番苦心想来他们也该知晓,”裴矩道,你都快杀没了,这敲打的是不是太过火了?
杨广朝高野招了招手,道:“把朕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带来,准备点酒食,朕要跟他饮一杯。”
高野前脚刚走,裴矩赶忙起身:“陛下兄弟相聚,臣不便在”
“欸~~”杨广抬手道:“世矩不是外人,也就是你,能陪今天这个场了。”
不多一会,一身平民打扮的杨秀被领了进来,绕过几座书架后,杨秀见到了自己的二哥,然后跪地:
“罪臣杨秀,拜见陛下。”
“哲谦消瘦了,”杨广朝裴矩道:“世矩替朕将他扶起来吧。”
裴矩点了点头,上前搀扶杨秀,道:“四郎快请入座,陛下今晚见你,也是挂念你,勿要如此生疏,冷了陛下的心。”
这话都给你说满了,你不起来已经不合适了,杨秀心叫牛比,还得是你啊裴世矩,换成别人扶老子,老子还得跪一会。
杨秀起身坐下,耷拉着脑袋,坐姿端正。
杨广见状,忍不住笑道:“父皇母后曾言,哲谦性烈如火,遇事难以克制,每每怒发冲冠,有勇而无智,将来恐铸大错,果不其然。”
杨秀赶忙道:“臣弟庸言庸行,本为碌碌之人,天降大幸得为二圣之子,却倚此偏爱屡屡犯错,只觉愧疚难当。”
“别唬朕了,你愧疚不愧疚,朕心里还不知道?”杨广淡淡道。
杨秀一愣,赶忙起身又跪,这一次可没人扶他了。
杨广笑道:“好了好了,你我终是兄弟,我说你也是为了你好,父皇母后尚且不能矫正于你,朕自然也没有那个本事,起来吧,不要再跪了,今晚没有君臣,只有兄弟。”
杨秀直接感动的哭出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嘴上不停的感谢他哥。
他这样子,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心酸,我特么被你关起来都有九年了,你个王八蛋,老子又没有得罪你?老子得罪的是我妈。
“世矩让哲谦也看看太子的那封奏疏,”杨广朝裴矩道。
裴矩点了点头,拿给了杨秀,杨秀双手接过,目光看向他哥,杨广点头笑道:
“让你看你就看,婆婆妈妈的像个妇人。”
还不都是被你逼的?搁老子以前的脾气,揍你都是轻的,杨秀打开奏疏,裴矩递过来灯盏,在一旁帮他照亮。
片刻后,杨秀叹息一声,合上奏疏。
杨广笑问道:“阅后有何感想?”
“陛下目光如炬,没有选错人啊,”杨秀感叹道。
自己儿子杨孝的婚事,就是杨铭在春游期间给张罗的,娶的是归化侯萧球的闺女,如今杨铭又给老三的儿子杨浩张罗军府职位,这孩子是真仁德啊,重视血脉亲情,不像他那个狗日的爹。
杨广笑道:“这么说,你也觉得杨浩应该委以重任?”
杨秀点头道:“三哥虽有大错,父皇母后也都惩戒了,上天也收了,太子的奏疏中有一句话,臣弟很认同:终是皇家血脉,二圣至亲,贵不可言,当以大事托付,以保祖宗江山社稷。”
杨广突然道:“那么你呢?你也是二圣至亲骨肉,又是朕的同胞兄弟,论资格,这个位置也应该是你来坐,朕欲托付于你,哲谦可不要推辞。”
杨秀呵呵一笑,看了裴矩一眼,随后道:
“陛下就不要戏弄我了,我于你无害,何故试探?你现在也就我一个兄弟了,杀了我,倒也干干净净,只是阿姐那里,你如何交代?”
“哈哈哈哈”杨广看向裴矩,笑道:“瞧见了没有?朕这些兄弟,总是以此阴暗之心揣度朕意。”
裴矩赶忙劝说杨秀:“四郎多想了,陛下绝无此意,刚才还说要与四郎畅饮一番。”
“他的酒,我可不敢喝,”杨秀冷哼道。
杨广笑的前仰后合,拍腿道:“哲谦啊哲谦,你是不是觉得益钱(杨谅小名是朕杀的?”
“总不会是我杀的,”杨秀豁出去了,抱肩冷笑道。
他实在是受够了,我被囚禁了九年,又被贬为庶人,活的跟条狗一样,如今还他么算计老子?这日子我是过够了,你要么给我个痛快。
裴矩沉默不语,杨秀是不行啊,这才几句话就给怒了?这样的城府怪不得早早就被撸下去了。
难怪被圈禁,这样的性格放出去,绝对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