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洛阳城外,定鼎门下。
“河东喜报,太子铸成精炼钢铁,为陛下献刀,开城门!”
萧世廉带着两百精锐铁骑,一路护送着锻造出来的第一把钢刀,从河东星夜赶来洛阳。
城防的守卫一听太子名号,从城门的门洞之中验查来人名牌,确认无误之后,将城门大开,引萧世廉等人入城。
从定鼎门开始,一道道城门打开,两百铁骑最后只剩下十余骑直入皇宫,向皇帝杨广禀报这一喜讯。
眼下已经是丑时了,杨广早已熟睡,殿外,负责守夜的麻老六敲响殿门,由内侍通报给居住在寝宫深处的皇帝。
“陛下,陛下,河东有喜报,”
杨广皱眉起身,迷迷糊糊道:
“河东怎么会有喜报?”
外面传来内侍兴奋的声音:“闻喜高炉制成精炼钢铁,材质非凡,坚韧无匹,太子派人,将锻炼而成的第一口宝刀,敬献陛下。”
精炼钢铁?杨广坐在榻上愣了半天,突然双目一凝,猛地掀开被子就往外走。
“掌灯!”
推开殿门之后,杨广令麻老六将送刀之人引入大殿。
只见萧世廉双手捧刀,跪在大殿中央,神情激动道:
“新炼宝刀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乃古今未有之神器,太子令卑职星夜送呈陛下,供陛下御览。”
杨广朝老六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接过刀来,递给杨广。
左手握鞘,右手握柄,杨广缓缓拔出宝刀。
只见一抹寒光迸射,在灯火的映照下,整个刀身光亮照人,杨广的面容也映照在了刀身上。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比镜子还要明亮的刀身,这无疑是千锤百炼、呕心沥血之作啊。
杨广眼中眼中神采迸发,手腕一转,看向萧世廉道:
“太子可曾试刀?”
萧世廉道:“回禀陛下,陛下手中之刀,斩甲三十副,刃口不伤。”
杨广顿时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麻老六。
麻老六是高手,擅用各种兵器,见状道:
“齐人綦毋怀文的宿铁刀,便可斩甲三十扎,但三十过后,刀身崩裂,陛下手中之刀,连刃口都未有丝毫损伤,应属精品了。”
杨广顿时开怀,大笑道:“看来吾儿并未在河东虚度光阴,还是有成效的。”
“陛下,”萧世廉道:“太子试刀之时,斩的是灌钢明光铠,整整三十副,断口齐整。”
杨广大惊,一脸的不能置信。
皇宫禁卫,基本上就是配装的灌钢铠甲,如果以灌钢刀劈砍,非常难砍,如果说手里的这口宝刀,能砍断三十副明光铠,那这份工艺,简直就是骇人听闻了。
麻老六不用皇帝吩咐,已经领殿外侍卫入内,脱下身上的明光铠,置于地下。
杨广将宝刀收回鞘中,扔给了麻老六,老六握刀上前,毫无征兆的一刀劈出,随即收刀入鞘,动作干脆利落。
再看地上的明光铠,齐齐的断成两截。
那名脱下甲胄的禁卫浑身一颤,这特么的,这是什么刀啊?这要是砍在我身上,我岂不是一命呜呼?
杨广疾步上前,查看铠甲断口,半晌后,只见他双拳紧握,兴奋的朝高野道:
“立即召百官进宫。”
今天的朝会提前了。
自打杨广继位之后,这是第一次于丑时便召见百官举行朝会。
群臣自然晓得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所以接到旨意的官员一个比一个麻溜,拼命的往宫里赶,有的都是在路上才整理好朝服。
等到百官齐至,杨广令殿外候着的萧世廉携宝刀入殿。
献刀者萧世廉跪地高呼:“河东炼窑工艺大进,此刀为出炉之第一刀,乃吹毛之利刃,无坚不摧,太子令卑职献予陛下。”
杨广面带微笑,扫视群臣脸上的表情。
殿内已经哗然,群臣左顾右盼,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原本安静的朝堂,此刻热闹如洛阳坊间清晨的集市一般。
宇文述愣道:“吹毛断发,本为形容之辞藻,大殿之上,不可用此夸大之词。”
萧世廉嘴角一动:“夸大与否,陛下一试便知。”
不用试了,人家杨广已经试过了,今天拿到朝会上,是让别人来试一试,让他们开开眼。
于是杨广道:“取木桩套甲,试此刀之锋锐。”
不一会,五根木桩被抬了进来,上面套着灌钢的明光甲、细鳞甲、锁子甲,步兵甲、以及轻骑皮甲。
试刀者,这一次换成了萧世廉,他先是拔出宝刀,双手捧着,于殿内来回走动,由群臣们观摩刀身。
这里面识货的可不少,杨约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见状,他第一个惊呼出声:
“明可照人,刀锋锐利,此为难得之利器也。”
太府寺的元寿也是行家,立时就看出精妙所在,惊诧道:
“这是从未有过的精炼之钢,刀身毫无杂质,通体一色,这是什么工艺?”
宇文述自打第一眼看到刀身,就知道这道绝非寻常,毕竟是军伍出身,刀光剑影半辈子,兵刃好坏,不用上手,一看便知。
整个大殿立时哄闹起来,本来有一些因为早起而昏昏欲睡者,眼下也打起了十倍精神,
试刀开始。
萧世廉没有麻老六那么干脆利落,他先是朝着那副轻骑皮甲,一刀挥出。
皮甲应声而断,断裂的皮甲后面,木桩上被划出一刀深深的刀痕。
这就是功夫不行,要是换成麻老六,斩甲就是斩甲,绝对不会有丝毫接触到木桩。
斩断皮甲还不能说明问题,于是萧世廉又是一刀,将那副灌钢的步兵甲,齐胸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