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场上,内门弟子纷至。
离大比正式开始前还剩些时间,十四到二十余岁的年轻人们聚在一起,无长辈管束,总归是热热闹闹的。
就如小比大比一样,有担忧自己难以取得成绩的,有轻松惬意高谈阔论的,也有两眼一黑直接摆烂的。
聊的话题,无非又是哪些。而赌斗约战年年都有,借着大比解决私下矛盾的事屡见不鲜,但今年还是有那么些特殊。
毕竟这两年来,内门多了颗叫韩玉文的老鼠屎,大家气得牙痒痒的还拿他没办法。
说是“多”其实也不太对,他一直都在内门,应该说这两年学坏了才对。
听说有人与韩玉文赌斗之时,不少不知情者还颇为期待。他们是不敢站出来,但既然有人愿意出头,那也不妨碍他们叫好。
可渐渐的,这两天来,与韩玉文赌斗那人的事情流传在弟子之间后,风向又变了。
对那风流成性的离药峰弟子,有人颇感不齿,修行者不静心修行反而流连花丛胭脂之间,俗气。
倒也有不少男子羡慕,究竟是何等人物能拿下卫舒怡那朵高岭之花。
众口不一,但唯独一件事他们秉持相同悲观的态度。
离药峰那人,才练气期,据说还是刚练气,不谈鄙视不鄙视的,这修为是真不行。而韩玉文那混蛋,筑基七重,这架没法打了,离药峰必败无疑。
而且离药峰这峰头,在宗门之内毫无存在感,经此一遭是出了名,但得罪了韩玉文这位长老之子,恐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吧。
原本还指望着有人站出来给他们出口恶气呢,这下没得了。
而此事主角之一,韩玉文就领着他的狗腿子们入了场,本在低声说他坏话的人顿时闭口不谈。
韩玉文环视一周,大比就要开始了,他却没有瞧见离药峰那小子在哪。难不成……怕了?
“韩少。”一个狗腿子凑上前,“我方才看见那小子了,他往山上去了!”
“哦?”
“我看那小子定是去找自家长辈去了。”那人说着,恶狠狠地往旁边人群里一瞪,“我还想把他拦下的,曾嘉和简绍也不知是不是脑抽了,非要阻我。”
闻言,韩玉文眉头微蹙,视线扫过躲在人群之后曾嘉简绍二人,又望向山顶。
不听话的狗,回头教训便是,至于那小子去找长辈……
“呵,这离药峰,此前听都没听过,想来那峰主也是窝囊废,任他找长辈又如何?”
韩玉文冷哼,很是不屑,这宗门之内,要拼长辈,谁能拼得过他?
一想到那人主动提出约战,此时又去长辈庇护,心中鄙夷更盛了。
时间静逝,也有年长无需参加大比的弟子出面管束现场,闹哄哄的人群渐渐静了下来,各自寻位整整齐齐地排好。
韩玉文也终于瞥见方队角落的那抹青影,唇角勾起嘲弄之色,但此时再想去找麻烦,却是来不及了。
毕竟,大比之前,宗主讲话就要开始了。
偌大的广场,数百人整整齐齐的排列,一片寂静之中,方队正前方的天空,蓝色的粒子聚合成形,一面如湖水般的“水镜”凭空而生。
场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宗主要开始大比前的发言了。
无人敢在此等庄重正式的场合喧嚣,所有人沉下心,等待。
数息之后,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响起,那正是他们所敬畏的宗主大人。
“今日……咦?”
像是发现什么,宗主的声音一顿。
“你是……离药峰那孩子?”
“嗯?”
水镜之中,传出另一道嗓音,年轻男人的嗓音。
“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片刻前,议事堂内,平日主事的长老与峰主齐聚一堂,宗主亦是高居堂上。
于宗门高层而言,大比固然重要,但也不过是例行之事,确保不出意外便好。而讨论宗门近期决策,才是重中之重。
会议已开始了许久,此时宗主有些心不在焉,飘荡的目光恰好落在一处空缺席位之上。
果然还是没来啊,但也是,毕竟……
“宗主可是在看离药峰的席位?”
他人的声音打断了宗主的思绪,寻着声源看去,那是一位着道袍戴道巾的中年男子,腰间悬着一面黑底红字的令牌,上书“天门玄玉”。
——不错,他正是玄玉峰主。
虽说议事堂设在玄玉峰,但那只是传统,当代宗主并非出自玄玉,天门宗主也并非独成一脉相承,而是代代在天门十峰中拔选。
玄玉、正阳、霞飞……离药,便是这十峰。
十峰各有传承,宗主之位同代之间有能者居之,未竟宗主者,也常能继各自峰主之位。
而这十余年来,因长辈各方面的缘故,恰好十峰与宗主都是同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