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矿刑徒,顾名思义,即从事开采矿石和冶铁生产的刑徒。彼时采铁,用的方法是掘井取矿,掘地深数百丈。这种地下作业,哪怕是后世还是一项极其危险的工作,何况当下?常年与危险、铁、火、炼炉爆炸打交道,本身又是重刑犯,幕府、藩国对他们的管制又是非常的严格残酷,这帮桀骜不驯的刑徒之剽悍亡命可想而知了。
不过丹下典膳问道:“有多少刑徒?”
“三十多个。”
“冈部藩那个露天富矿,偌大一个铁矿场,只有这三十多个刑徒?”
“不是。人听家君说过,铁矿里共有吏、卒、徒上千人。”
“我听岩佐组勾结冈部藩专营铁商铁源屋,铁源屋有多少人?”
“有七八百人。”
“那为何他只召来了这三十多人?”
“藩冶和铁源屋的冶坊都不城中,藩冶之‘黍村’和‘营村’,铁源屋的冶坊城外三十里处。城中只市上有一个不大的铁匠铺,这三十多人就是从那作坊里召来的。”
骅道:“眼下之计,唯有……。”他瞟了一眼信使,接着道,“唯有两个办法。”
“哪两个办法?”
“一个活办法,一个死办法。活办法就是劝降,叫他再派人去矿区,取消调令。死办法就是强攻,攻入岩佐组大本营,取下岩政太郎人头,悬挂门楼,阻退来者。”
“依卿来,现下该用哪个办法?”
“先试试活办法吧。”骅顾望了几眼岩佐大本营,故作为难,道,“宅内有六七十人,又高墙坚门,攻之不易。能不攻打,还是不攻打为。”
诸武士俱皆不满。
堀部安兵卫嗔目叫道:“便有六十多人,便有高墙坚门又如何?不快点取下岩政太郎的人头,悬挂城楼,威吓来者,难不成,还要坐视等那几千重刑犯进城么?”
骅没有理他,轻轻拉了拉丹下典膳的衣服。丹下典膳知他这么必有深意,思忖道:“岩政太郎欲调刑徒进城,看似胆大妄为,分析其心态,根子却还是胆怯上,指望三言两语把他说服,必是不能。中山君不会不知道这点。他既然知道这点,却还这么做,料来应是想通过这信使的嘴,让岩政太郎知道我们并不想强攻。……可是,他又为何想要误导岩政太郎?”
不过丹下典膳很快猜出了骅的用意,“…嗯…不外乎是想麻痹他,令其大意,然后趁其不备,发起突袭。”
江田武左卫门他指着宅外堆积的柴火,建议道:“主公,这厮怕是不易被说服的。不过,中山君说得也不错,这院子内有人死守,外有高墙阻挡,确实也不能速战速决。以我之见,也不用去说服他,也不必强攻,不如干脆再集些柴火来,一燃,投入墙内,把这大本营一把火烧了算了。”
岩佐信使听得胆颤心惊,差点大叫阻止。
他家也这个里弄中,离岩佐组大本营不是太远。已经连着十几天没下雨了,天干物燥,今儿太阳又刚晒了一整天,这一放起火来,倒霉的不止岩佐组,整个里弄恐怕都会陷入火海。
一个幕吏考虑到了这点,忙出言阻止。
扈从武士村上监三郎怒道:“里弄中已无百姓,便算把整个里弄烧掉,也总强过等几千重刑犯进城后,咱们百十人陷此地!”旋即半跪地,请命,“主君,请下令吧!”
丹下典膳看了看诸人,见骅嘴角微笑,镇定自若,不由心中佩服:“此乃奇士,此刻还能淡定静之,真是虎胆英豪啊!”
旋即下令:“江田君,你现就去郡代所找代官、捕头、乡士,告诉他们岩政太郎要调铁矿刑徒进城,请他们立刻关闭城门,带卒、吏登城防守,不得放一个铁矿刑徒进城……如果此事他们做了,我可以不再追究他们以前的不法事。若是没做,就请他们等着我登门拜访罢。”
“哈依!”江田武左卫门方才是骑着马进到里内的,当即上马,飞驰离去。
“村上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