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上杉谦和一副害怕恐惧、心有余悸的样子,拍打膝盖,无可奈何地说道,“他们家连官都敢杀,我又能奈他们如何呢?也只有暂避其锋了!”
“可你也不能一味退让。”
“对呀,所以我刚才不是拒绝了他家的宴请么?也给乡人看看,我是有几分骨气的。”
骅颔首,说道:“原来你拒绝他家宴请的用意是在这里啊!……,唔,是有几分道理。”拿筷箸夹了一片切好的萝卜,放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偷觑那两个村长的脸色,见他两人虽然掩饰得好,脸上恭恭敬敬的,但眼中却有不屑的意思透出。
上杉谦和也注意到了。
他想道:“中山君此前推演很对,谷寿家恶名昭著,与他们有来往的乡人并不多。据目前家臣的查探,这两个村长与他家也无关系。也许他俩不会主动地去谷寿家告密,但是他们肯定会私下里说我懦弱。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乡士懦弱不堪’这样在乡中具有轰动性的话题?用不了三五天,谷寿家就必能得悉我今天说的这些话。嘿嘿,将欲取之,必先与之,这也算兵法中所云的‘以弱示之’了吧?”
骅和上杉谦和猜谷寿家的族长请他喝酒是不是服软的表现,猜对了一半。
谷寿家何等人家?跋扈了一百多年,经过的藩主、代官、乡士前后几十任,也不是没见过严苛的,又怎会轻易服软?只不过,谷寿伊卫门乃老谋深算之辈,与谷寿三郎的逞强斗狠不同,不愿无缘无故地与上杉家结仇,故此先前才会令儿子送钱、道歉。
儿子“道过谦”回家后,他因忙别的事儿,也没再问,直到前几天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几天出入村中的陌生人越来越多了。
他可不是谷寿三郎那样的傻货,敏感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有陌生人不奇怪,奇怪的是时机不对。
一则,不逢年、不过节,哪儿来的这么多人走亲戚?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二来,又刚好是发生在儿子得罪上杉家后。两个奇怪之处放在一块儿,就是诡异了。
他敏锐地直觉到此事必与上杉家有关,就把切矢东九郎召来,询问当日三郎之事件。切矢东九郎不敢隐瞒,把实情道来。谷寿伊卫门听后,气不打一处来,这哪里是去道歉,分明是嫌仇结得不够深!当时就把儿子叫过来,狠狠地骂了一顿。
骂完了,他寻思:这可不行,仇结深了,说不定上杉家就会寻他家的事体,虽不怕,但二儿子马上就要和藩里老中之小女结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决定以自己的名义请上杉来家中喝酒,化解一下三郎道歉时的无礼。因此,才有了送请柬之举。
切矢东九郎无功而返,将经过讲说一遍,最后说道:“小人走后,上杉君又派人追上俺,赏了俺十几银。”
“没收请柬,却赏钱给你?”
谷寿伊卫门愕然,有点摸不着头脑,猜不透上杉谦和这是在唱哪出戏,打发了东九郎出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决定去和大儿子商量。
谷寿兵太郎听他父亲讲完,也觉得奇怪。
两人猜了半天,因对上杉谦和了解不多,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末了,谷寿伊卫门说道:“你放出眼线耳目,给上杉家附近的村长、小吏们几个钱,打探一下上杉家的到底是何意思,想要作甚。”
兵太郎恭敬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