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没好气问:刚才敲门的是刘长进?他来干啥?是叫招银回去过年?
杨氏重新拿起筷子,面上虽然也不大痛快,但也仍旧说了句:这事儿咱们也拦不住。那是他女儿,是他刘家的人,咱们要不放人,传出去,就成了咱们刻薄人了。哪有阻拦人家一家团圆的?
徐氏当然也知道这个话没错,但是心里就是不痛快
,虽然也拿起筷子,可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句:他就没安好心。他家里有啥?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过什么年?我就是觉得招银这孩子命苦,摊上这么个爹。
人活着,谁不命苦?杨氏活了大半辈子了,这点还是看得通透的:各有各的苦。该怎么的,就得怎么的。老天爷的安排,躲不过。
张司九抬头看了一眼搁在神龛上祖宗排位——其中今年新做的两个,是她爹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气氛不对,小南瓜忽然啊啊哦哦的出了声,张开手乱挣起来,看那样子是一点不想继续待在提篮里。
徐氏哄了两句,小南瓜还是不乐意,甚至还委委屈屈的吭哧起来。
她哭几乎就不会大哭,就是瘪嘴掉眼泪,哭声哼哼唧唧的,小小的,不烦人,不吵人,就是让人心疼。
通常这种时候,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她。
张司九觉得这也算是小婴儿的智慧。
比如现在,徐氏就忍不住把小南瓜抱了起来。
说来也是神奇,徐氏抱着小南瓜坐在桌子这边了,看着桌上的菜,小南瓜还真就不哭了。
但是开始疯狂的分泌口水。
毕竟,她现在已经开始吃辅食了,蛋黄米粉粥,一个人能吃小半碗。
她也已经知道大人吃的东西,比奶好喝——
是的,她现在对大人吃的饭菜格外有兴趣,一看见人吃东西,就想要不说,不给虽然也不怎么闹腾,但会一直流口水。
那口水,流得老长老长,还拉丝,像银丝粉一样的。
张司九淡定的别开目光,不去看自家妹妹的拉丝表演。
徐氏也不敢给小南瓜,所以只是自己吃,不给她。
杨氏乐呵呵的逗小南瓜:小人精,知道吃饭了,就算吃不上,也想看一看。是不是?
小南瓜笑出了牙床,眼睛都弯起来,脸上的嘟嘟肉更是惹人稀罕。
不得不说,无齿卖萌,真的是萌得人根本抵抗不了。
小南瓜的加入,成功驱散了招银被叫走带来的不痛快,一家人慢慢悠悠的吃起了年夜饭。
不过,张司九也没忘了每一样菜都给招银碗里夹上两筷子——十有八九招银还得饿着肚子回来。
今天,徐氏做的菜每一个量都很大,大到一家人吃得再也吃不下,也每样菜都剩下大半。
这也叫连年有余——明天吃今天的剩菜,也是一种对未来的期待和美好祝愿。因为只有头一年吃不完喝不完穿不完,家里才能剩下,才有盈余。这代表日子是真的过得富裕。
吃过饭,张司九去刷碗,然后就去杨氏屋里一起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