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了鞭炮,给祖宗点上清香,供上贡品,一家人也就坐在堂屋里准备开饭。
年夜饭,可以说是一年之中最丰盛的,最有仪式感的饭。
而且必须要有鱼,意味着连年有余,一年到头下来,日子过得好,还能存下一些家底子盈余。
这样,就不怕来年。
张司九他们一家子刚坐下,结果大门就被敲响了。
一家子面面相觑,一个个的都有点懵:这个时候,谁会来串门?
招银自告奋勇去开门,结果一开门,就没回来,也没动静了。
张司九出了屋子探头一看,好心情都被破坏了一点。来的人是招银的爹刘长进。
他手里还拉着他家儿子。
招银低着头,听着刘长进说什么,看那样子就知道情绪是很不好了。
她想了想,也过去了。
过去之后,就听见了刘长进在说什么,大概意思就是,让招银回去过年。
招银一直没吭声。
张司九过去,笑着开口问:怎么不进来说话?
这么冷的天,刘长进也没穿个厚棉衣,薄薄的一层夹棉袄子,还破了好多地方,打了好些个补丁。
关键是还脏,一团团的脏污就不说了,袖口和领口那一层油光锃亮的污垢,才是真正的让人看一眼就不敢再看,生怕下一刻鸡皮疙瘩砸地上。
刘长进倒是肆无忌惮地狠狠打量了张司九几眼。只觉得张家是真的有钱了——一个女娃子,穿的衣裳那么好!而且一看就是新做的!料子也是细棉布!
他又看了一眼招银,见招银穿得不如张司九,就不露痕迹的撇了撇嘴:还不是偏心自家人?招银给当牛做马的,怎么也没见穿个新衣裳?
这个还真是误会了。
招银今年也做了新衣的,但没有多做,就做了一件。而张司九不仅家里做了,那头周娘子还又给了料子和衣裳,加上徐氏还是心疼张司九,又给多做一件,所以张司九的新衣才多了。
今天年三十,招银新衣裳是要留到明天穿的。毕竟三十这一天又是做饭又是扫院子换桃符的,活多着呢,穿了新衣,弄脏了怎么办?
招银手一直把着门,听到张司九说这个话,也没把手松开,反而是就往外走:行,我跟你回去过年。
张司九一把拉住了招银:回去过年?那边准备了过年东西没?
刘长进一听这话,立刻就要开口:就是——
甭管准备没准备,我爹叫我回去过年,我就回去过年。九娘你快回去吃饭吧。我回家去过年。招银却抢在前头,直接就把刘长进的话堵在了嘴巴里,甚至还直接就把门给拉上了,不让张司九再给刘长进说话的机会。
张司九看着关上的门,悄悄地叹了一口气,但也按照招银的意思,没有再多说什么,更没追出去。
其实想也知道,刘长进是不可能准备什么的,叫招银回去过年,必定是为了占便宜。
所以刚才招银才不想走,只不过实在是没办法了,又怕打扰了他们家过年,这才跟着刘长进走了。
重新把门别上,张司九回了堂屋吃饭。
其他人看只有张司九回来,大概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