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从前的强腕应对,现在宋洲对土著的策略明显温和了许多,或者说更加灵活,这可能与宋洲移民在当地占得绝对优势有关。就比如这北岛郡,如今宋洲在岛上的人口已接近3万(包含归化土著,而生毛利土著估计只有5-8万人左右,根本无法撼动宋洲在北岛的绝对优势。
人之所以会产生同情,是因为自己处在优势的一方,从来没有说乞丐会去同情另一个乞丐的。处在优势的宋洲,难免会产生对生毛利土著的“同情”,与其让这些土著白白消耗在内耗中,还不如人尽其用。不管是毛利或马普切人,这些部落的青壮都是优秀的兵源,稍加整训,皆能派上大用场。
参加本次怀卡托河会盟的,共有27个部落。宋洲与这些部落酋长讲明了条件,划定了各自部落的边界,各部落酋长都在会盟条约上按下了手印,只有生活在后世奥克兰附近的纳提瓦图瓦和泰努伊两大部落对宋洲的划界感到不满。
宋洲要划走大海湾地区(后世豪拉基湾的土地,两大部落修建在当地的“帕”(防御性的山寨便不能保留,平白让人搬家,两大酋长自然不可能答应。
谈判人员随后又与这两位酋长聊了聊,希望能以物资为补偿,让他们迁走,如果此事不能谈妥,最后也只能诉诸武力。
会盟结束,周志寅单独接见了一帮愿意向宋洲表示臣服的小部落酋长,赐下赏赐,与这些人约定好医疗、农业等方面援助的时间,当即提出各部落要选少年前去秦城接受宋洲教育。
处理完北岛郡之事,周志寅随即前往南岛国王城(后世基嘟城,专程向姑姑周葭纯说明了皇室改革的原因。之后没在国王城久留,乘船抵达了南太平洋诸岛群首府大溪地蓬莱港(后世帕皮提。
随着“改岛为乡”的持续推进,原大溪地国王已退位,变成了一个土财主。周志寅接见此人时,只见其一身绫罗绸缎,手上脖子上戴着数斤重的金银圈,土豪气十足。
公式般与土财主客套一番,赏赐了一些礼物,周志寅便命人将其送出。
休整了数日,船队准备出发时,周志寅意外收到了儒学士子的邀请,希望陛下能赏光参加他们举行的辩谈会。
早年,宋洲在明朝掳来了不少士子,这些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与宋洲教育格格不入,着实不好安排。后来,有“小机灵鬼”提议派这些士子去南太平洋诸岛教化土人,中枢采纳了这个建议,招募士子,委以官职,前往各岛教化土著,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些年,中枢能在各岛顺利“改岛为乡”,亦有这些士子的功劳。
如今在南太平洋诸岛,靠着元老院名下的几支专项基金与开明商人的捐助,各种书院盛兴,儒学士子的日子过得比在本土还滋润,倒有点“墙外开花墙内香”的意味了。
亲眼目睹本土的飞速发展,新事物层出不穷,榆木脑袋般的儒学士子们终于开窍,不再墨守成规,思考起儒学未来的出路。
有一派人瞧见中枢给百姓分地,规定家庭土地拥有的上限,认为这与古代的井田制异曲同工,于是他们受到启发,打着“复古”的名义,认为儒学应该往回退,去寻找真正的本源。这派人由此被称为“复古派”。
西周时期,道路和渠道纵横交错,把土地分隔成方块,形状像“井”字,因此称做“井田”。井田属周王所有,分配给庶民使用。领主不得买卖和转让井田,还要交一定的贡赋,这便是井田制。
井田制的瓦解,与铁制农具的出现以及牛耕的普及有重大联系,而现在那些大型农场已出现专门的农业机械,复古派显然没有考虑到科技的进步。
另一派人比较激进,一上来就给“程朱理学”扣了个假儒学的帽子。他们曾去过临川城特种造船厂参观,人类能将钢铁揉搓成规定形状,还能像缝衣服一般,将其缝合在一起,这种震撼实在难以形容。当万吨钢铁巨舰下水,当近万工人脱离农业生产,在各个车间忙碌,这派人终于理解了何为科技的力量。
他们冥思苦想,最终向现实妥协,认为儒学应该海纳百川,与时俱进,不可故步自封,就像春秋儒家吸纳了其他杂家的思想、宋代儒家吸纳了“释”家的思想一样,这派人由此被称为“融合改良派”,简称“改良派”。
改良派在其所办的书院中不断增加“宋学”的比重,有时为了证明自己观点的合理性,没少偷偷干造假古籍的事。为此,还专门派人去明朝寻找造假人才,还真让这帮人找到了一个造假的行家——此人姓丰名坊,字人叔,一字存礼,后更名道生,更字人翁,号南禺外史,宁波府鄞县人。
在杭州乡试时,丰坊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中举人,然而在会试中表现一般,仅排在二甲第三十二名。好不容易熬到嘉靖二年(1523年,终于进士及第,结果其父丰熙参与“大礼议”事件,遭受廷杖并流放,丰坊受到牵连,被贬为金陵吏部考功主事,接着又降为通州同知,最后被罢官。
身为“官迷”的丰坊,讨好的向嘉靖帝递交了一份奏折,高度赞扬嘉靖帝已经去世的父亲。这种赤裸裸的拍马屁行为,丝毫没有其父大无畏的立场,为其他官员不耻,丰坊因此不仅没有复官,周围的人还争相疏远他。丰坊最后只得心灰意冷,安心被迫在家“养老”。
官场上失意,书法上却是相当得意。丰坊自己博学工文,尤精书法,家有藏书数万卷,负郭田千余亩,尽鬻以购法书名贴,又常夜以继日,心摹手追,故书学极博,五体并能,晚年更是潦倒于书淫墨癖之中。
丰坊极善于临摹前代书法,几乎可以乱真。他要是喜欢同代谁的书法,谁就会中招,可谓心摹手追,做到极致。其造的假书,若非大家细致观阅,几乎难以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