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69年,西元1548年,七月。
明朝京城,西苑旧宫。
天空乌云压城,一场雷雨便要将至。
朱厚熜单独召严嵩入宫,商议起辽东的应对之策。
“陛下!癣疥之疾不足虑,心腹之患不可留,微臣以为而今的心腹之患是鞑靼!”严嵩道。
“惟中,你也想劝朕与俺答汗议和?”朱厚熜裹紧身上的薄毯,说道。
眼下,宣府、辽东皆传来烽火,刚刚走马上任的严嵩亦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依旧老生常谈,不禁让朱厚熜有些失望。
倘若不下狱夏言,他是否能想出好的应对之策,朱厚熜心里这般想到。
就在今年三月,夏言因遭严嵩诬害,锒铛入狱,被打入死牢。
夏言与严嵩的权力争斗由来已久。夏言自视甚高,反对朱厚熜沉迷道j,渐渐不为朱厚熜所喜。严嵩抓住机会,一边进谄言媚语逢迎朱厚熜,一边暗中与方士陶仲文合谋,中伤夏言。
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六月,朱厚熜写敕书给礼部,历数夏言的罪过。夏言惶恐不安,上书认错,并乞求告老还乡,这是他第三次被罢官。
后来,朱厚熜觉得身边缺少一个办事得力之臣,又将夏言召回朝。夏言一回来,就凌驾在严嵩之上,批示公文一概不征求严嵩的意见,并大肆罢斥、放逐严嵩提拔任用之人。严嵩不敢直接与他作对,但对他恨之入骨。
恰巧此时,俺答因求贡不得,数年接连发兵袭击明朝延绥、大同和宣府等地,使明军损兵折将,损失惨重。
朱厚熜是个顽固的主战派,朝中多数大臣也因华夷之辨、游牧与农耕的冲突,赞成对鞑靼用兵。
时任兵部侍郎,总督陕西军务的曾铣上《请复河套疏》,建议修筑大同西路、宣府东路边墙,主动出击河套,俘敌千计,拒绝俺答汗求和。
面对曾铣的上疏,朱厚熜对收复河套信心不足,夏言及时站出来,支持曾铣,再上《重论复河套疏》。
严嵩抓住这个机会,向朱厚熜进言收复河套会“轻启边衅”,对河套之议,夏言独断专行,其实并无胜算把握。
朱厚熜听信此言,再次罢免夏言,并于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一月,将曾铣逮回京师受审,三法司不敢以律论断,揣摩朱厚熜意图,以交结近侍律斩,曾铣的妻与子也被判流放二千里。
曾铣一案是明代的大冤案。史称“铣廉,既殁,家无余资。”他自任山东巡抚至后为三边总督,复套之念由来已久。其人不光能文能武,还是个武器发明大师,发明了“慢炮”火器(如后世的手榴弹,以及弄出了原始版本的地雷。当时人称“闻其所制火车地炮等攻具数万,皆可用”,“规画措置,种种次第,公非寡谋而轻发者也”。这样一代名将最终成为了残酷正治斗争的牺牲品,不免让人唏嘘。
曾铣被逮回京师时,心灰意冷的夏言陛辞,正准备登船离京。
严嵩担心其东山再起,先是利用传言,使朱厚熜“得知”夏言临走时埋怨、诬蔑圣上。接着串通被曾铣弹劾下狱的败将仇鸾,诬告曾铣掩败不奏,克军饷巨万,贿赂夏言,意求加官进爵。
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四月,夏言被逮捕,抵达通州,听说了曾铣的罪名,大惊失色。急忙上书诉说自己的冤屈,历数严嵩伙同京山侯崔元诬害自己的七大奸谋,并通过时间线论证了所谓仇鸾的奏疏是严嵩伪造。此外,夏言还揭发了严嵩贪赃枉法的罪行,指斥他言行不一、奸诈弄权、心怀不轨,希望朱厚熜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但朱厚熜收到他的辩疏后,并未就此饶恕。
严嵩由此获得了这场权力争斗的最终胜利。
如果说夏言是个主战派,那严嵩就是个坚定的主和派,这从历史上的“庚戌之变”就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