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县外,石岐河畔,沿岸停泊着几艘连家船。
连家船上生活着以船为家的疍民。
江六一被县城中的敲梆声吵醒,他擦了擦眼角,打着哈欠,扑在船头,就着江水洗了把脸。
竹蓬中,江母煮着粥。粗米粥中伴着卖鱼获剩下的小鱼小虾,清汤如水,品不出是何滋味。
喝完粥,江六一和江父划桨,靠近了前面不远的另一艘船。
“二伯!”江六一向船上的中年人喊道。
中年人道:“是六子呀,这么早!”
江六一问:“四哥醒了没?”
中年人脸色一沉道:“还在睡了!”
江六一口中的四哥,名叫江四二,与他是堂兄弟关系。
两人的名字都是族中长辈取的,由于没读过书,又不愿花钱请教,长辈们便以族里的辈分次序为名。
江四二要比江六一大三岁,早已过了成家的年纪,就因为好赌,至今都没有说上一门亲事。
江六一跳上二叔家的船,走到竹蓬边瞧了瞧,看见四哥还躺在蓬内呼呼大睡。
“四哥!”江六一拿起船上的一棍短竹竿捅了捅。
四哥坐起身,睡眼朦胧的恼道:“干嘛?”
江六一道:“出海了!”
“不去!”江四二又准备躺下。
江六一道:“这事由不得你,我去跟二伯讲。”
江四二拍了拍额头,向江六一招了招手。
江六一靠近,笑道:“怎么,想通了?”
“你身上有没有钱?”
“你又想去赌?上次借的还没有还呢。”
“这话说的,你忘了小时候是谁从河里把你捞起来,是谁帮你教训欺负你的唐家小子……”江四二又打起了感情牌。
江四二打小性子野,但为人讲义气,与族中的同龄人关系都不错。
江六一招架不住江四二这番连珠炮般的话术,从怀中摸出十来枚铜钱,依依不舍的数了数。
江四二一把抢过,笑嘻嘻道:“别数了,等哥今天大杀四方,还你一个银锞子。”
说完,江四二迅速爬起,跳到了岸边。
“你这个野小子又往哪里跑?”船上中年人骂道。
一溜烟的功夫,江四二早已跑得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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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只驶入江口,忙碌了一个上午。
早上的渔获不少,估计能卖上个好价钱。
江家父子喜笑颜开地划船,缓缓靠近路环岛上的栈桥。
“干什么的?”岸上有人朝船喊道。
“送鱼的!”江六一急忙答道。
不知何时起,这座荒岛来了一帮外邦人,他们在岛上建屋,修筑码头,似乎有了长居此岛的打算。
半个月前,江六一与江父划船在此避风,无意间发现了这帮外邦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