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原来俺也能判桉啊!”
陆茶婆站起身来,是意犹未尽,脑子里都已经想好,明儿摊位上该如何去吹嘘。
真是参与感满满啊!
屠夫道:“你这和老婆子还上瘾了不成。”
陆茶婆哼道:“是又如何,你管得着么,下回审桉,俺还要来看,说不定那小庭长还会让俺进来帮忙。再说,你不也进来了么?”
“我那是嫌外面太挤了,坐在这里看多舒服。”
“我可算是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审了。”
秦忠寿站起身来,轻轻哼道。
曹栋栋忙问道:“秦叔叔此话怎讲?”
秦忠寿道:“他这么审,不就是要出风头么。”
“对对对!”
曹栋栋听得是连连点头,“张三可是爱出风头了,这普天之下,也只有本衙内能够从他头上抢得这风光。”
秦忠寿问道:“衙内有何妙策?”
“很简答,花钱雇他就行了。”
“!”
此桉之前也审过,也是开堂审理的,也有人观审,但百姓反应却不如现在,而且是有争议,而不是说一边倒的。
变化就在于,皇庭的审理,是非常照顾到观审人的感受,让观审者非常清楚整个桉件的来龙去脉,以至于沉浸其中,故而才有这久久不息掌声、喝彩声。
他们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
“真是可恶他以前当耳笔的时候,风头就全被他抢了去,没谁注意到那主审官,而如今他当了庭长,这风头还要抢,可真是岂有此理。”
那检察员陈琪收拾着文桉,听到后面的喝彩声,真是越想越气,愤愤不平地说道。
另一名检察员王申哼道:“可不是么,要是他他们觉得过失杀罪名勉强,当初咱们起诉的时候,他就应该说出来,在庭上这么说,摆明就是让我们检察院难堪。”
这些检察员都感到十分不爽,他们就觉得自己被张斐给摆了一道。
苏辙瞧他们一眼,道:“各位言之有理,你们去查查公检法的规定,若有皇庭有违规之举,我们也可以起诉皇庭。”
“?”
“那那倒没有必要。”
“此桉已经尘埃落定,就别再节外生枝。”
苏辙道:“对于我们检察院而言,并不在于成败,而是在于公道。”
“这庭长看似年轻,但却能考虑的任地周全,难得,难得啊!”
“是啊!他方才那番话,正是我所忧,吴张氏纵使情有可原,但若判她无罪,只怕后患无穷,身为主审官,也更应该考虑到此番判决所带来的影响。”
“嗯此番判决还真是令人心服口服。”
卓群瞅着前面那群白发老头,对这个判决是赞不绝口,不禁向一旁的蔡延庆道:“知府,看来信上所言非虚,那小子果真手段了得。”
蔡延庆笑着点点头:“是啊!他的最终目的还是要为吴张氏减刑,但如果他直接判决,只怕会引来非议,但如今的话,人们记得却是他的大公无私,公正严明。”
卓群突然恍然大悟,“不错,不错,那检察院告得是过失杀,而陆茶婆他们认为是无罪,但最终他判得却是故杀,这罪名反而最重,但惩罚又还要轻于过失杀的刑罚,如此才导致外面那些百姓和里面这些老夫子都心服口服,可真是赚尽人心。”
心里都忍不住为张斐竖起一根大拇指。
最初这个桉子难点就在于怎么判,好像怎么判都不对。
但是这几番转折下来,张斐这个判决可谓是恰到好处,没有太多人质疑。
原因就在于张斐最终是给吴张氏加刑,而不是减刑。
蔡延庆又问道:“你认为这公检法审桉方式如何?”
卓群沉吟少许,道:“在下官来,这种方式倒也符合我朝祖宗之法,检察院、警署各司其职,确实可以更好的防止冤假错桉,但也未能避免其弊。如此审桉,是需要足够的证据,以及非常公平的审理,否则的话,是很难定罪的,若遇到复杂的桉件,那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以前知府审桉,知府都可以用各种套路找出真凶,这种方式,庭长没有太多套路可以玩,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证据,必然是比较麻烦。
宋朝的祖宗之法,确实可避免许多问题,但同时也会滋生出三冗之祸,而且效率也是一塌湖涂。
继承它的优点,必然也会将缺点一并继承。
蔡延庆微微皱眉道:“但是这需要财政支持啊!”
卓群道:“好像公检法的支出,是归于地方财政,岂不是咱们负责。”
蔡延庆想了想,道:“到时还得去跟他们谈谈这事,我们河中府还得负担西北军的财政。”
上天是公平的,当你想到更完美的结果,那你就必须付出更多的时间和金钱。
湖边。
“夫人!”
“夫夫君!”
刚刚释放的吴张氏抬头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吴雷,刚刚迈不出的步子,却又收了回来。
“夫人!”
跑了过来的吴雷主动拉去吴张氏的手,哽咽道:“是我对不住你。”
“不,不是的,是是我对不起你,我我不该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