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兴奋地用两只小脚丫快速地在原地踱着小碎步,姿势像是短跑运动员在做起跑前的热身运动一样,只是样子要滑稽可爱许多。
郑恩原本觉得肯定是夏苒苒哄骗小孩子的把戏,没想到还真得有宝藏,于是忙蹭过去凑热闹。
随着泥土被一层层地挖开,一堆碎瓷片深浅不一,横七竖八地,或露或埋地出现在三人眼前,夏苒苒用小木棍轻轻拨开一层碎瓷片,一个小盒子赫然在目,这下连郑恩也激动了,他赶忙捡起小盒子打开,那状态竟然比身边这个三岁的小女孩还要激动。
盒子被掩埋的时间太久,表面已经锈死,郑恩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它打开,盖子开启的一瞬间,郑恩犹如一只被主人逗弄的气急败坏的二哈,瞪大了眼睛直视着夏苒苒,“你管这叫宝藏?”
夏苒苒看着盒子里面散落的几颗糖果皮、玻璃球,还有一个光着身子的小娃娃,理直气壮地反驳郑恩,“你觉得这些东西会是大人埋的?对于小孩子来说这可不就是宝藏吗!”
一边的马飞特别配合地欢呼起来,郑恩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似有所感悟:女生的快乐我不懂!
“你是怎么知道这下面埋着东西的?”
夏苒苒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刚刚被老母鸡刨出来的碎玻璃片——那道刚刚刺得她眼睛疼的光芒的来源。“知道什么叫无独有偶吗?有些事情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郑恩盯了一瞬夏苒苒,确定她没有被莳莭附体,女人果然都是外星生物。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主人为节目组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适应了一整天的摄像跟拍生活,这会儿主人们显然真实了许多,也不管客人如何,只管自己风卷残云,筷子所到之处全是盘中精华。
夏苒苒摸着滑不留手的饭碗再没胃口用餐,于是发挥她主持人的特长问道:“听说你们家在二十多年前算得上是村子里的首富,怎么会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郑恩也正对着满桌子的残羹冷炙犯难,吃吧,下不去嘴,不吃吧,不知道又会被剪辑成怎么样的黑料来编排自己,做偶像难啊。
听到夏苒苒这么问,郑恩顿时就把注意力转移到问题上。不愧是专业主持人,功课做得就是比自己认真,连主人的过往都摸得透透的,不过这个提问的方式似乎有点太过生硬,不太友好。
“家里老人生病,钱都花在看病吃药上面了,我爹这一支就只有我和我弟两个人,自从老头儿病倒了,我那弟弟就把二老送来给我照顾,这一照看病人呀,也就顾不上其他的了,时间长了日子就不行了。”梁新敏边说边叹气,显然遭受了长久的生活所迫,无可奈何。
人们常说有啥别有病,这话真的是世间真理,照顾病人消耗的不仅是金钱,更多的是精力、心神,足以拖垮一个小康之家。尤其那种最后人财两空的不幸结局更是让人崩溃。
“不如明天我们去祭拜一下先人吧!”导演灵光一闪,立即get到一个话题点:家族的传承,生命的延续,多深刻又感人的题材啊。
“呃……老坟离这里有点远,一来一回怕就得一天的功夫,还是别去了吧。”梁新敏立刻否定了这个提议。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时间足够,这种能够引起观众共鸣,博取同情心的素材一定不能错过。”导演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大大的加分素材,坚持立场不肯退让。
“那好吧。”梁新敏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说完用眼睛余光偷偷瞟了一眼一直埋头苦吃的儿子儿媳,很不巧,小夫妻正忙着和碗里的食物缠绵,并没有接收到信号。
梁新敏说老坟距离太远还真不是骗人的,就算是导演敬业、乐观、上进,也险些没中途撂挑子。山路狭窄、曲折,车辆无法通行,只能靠双脚。偏巧前一夜又下了一晚大雨,脚下的路更是湿滑泥泞,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了两个多小时还没见到祖坟。导演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这不是自己没事找事吗?好好得在村子里拍些生活场景不好吗,偏偏跑来这个荒山野岭的地方受罪。这会儿后悔也晚了,导演只能不断地自我暗示:越是崎岖艰难越是容易引起共鸣,值得的,值得的!
“你们……平时……都……是这样……走路去……扫墓的吗?”郑恩在经历了无数个与大地的亲密接触后,气喘吁吁地问道。
郑恩自小就没吃过什么苦,星途又比较顺,出道即巅峰,拥有万千粉丝宠爱。这样疲惫而狼狈的样子还是第一次,忍不住开始自我反思——人果然是不能养尊处优得太久的。
“平时我们都赶牛车出来。”梁新敏的儿子终于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