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有着先天的优越条件,学校浇盖了室外冰场,冬季体育课也就改成了滑冰课。
“我一会儿有事,已经请了假。”翻小肠一脸若无其事。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证据,递给她:“你每节冬季体育课都有事,对吗?”
我手上,是一沓请假条。
我与翻小肠之间的默契是不需要解释的,她知道了我的意图,皱起了好看的眉毛,说:“我还没有准备好。”
我看着她,语气坚定:“没关系,一步一步来,今天就只在场外热身。”
翻小肠没有动。
我又说:“我查了,这节体育课就你们班上,冰场上没有其他班的同学,人很少的。”
她也看着我,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去拿冰刀吧,我在这儿等你。”
翻小肠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公寓大门。
滑冰场外。
翻小肠很害怕看到飞驰而来的滑冰者,一直低着头躲在我的身边,虽然她这个样子让我很受用,但是我不能再因为美色误事了,我侧开身子,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开始东拉西扯,可还没说上几句,画风就跑偏了。
“这文科学校,妹子就是多啊,当初我读大学的时候,那家伙,简直就是和尚庙啊!”
我是想把翻小肠的注意力转移到冰场上,她的注意力也的确被我转移,只是声音有些闷闷的:“你一个理科生,考到我们文科院校来读研,就是为了看这个吧。”
“当然不是了!”我的真心日月可表!
“那是为什么?”
我看着她的小脑袋,说:“什么为什么?”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那是为什么?”翻小肠变成了复读机。
“是因为……”
是因为我曾许下承诺,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那是我们的过去,是我们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约定好的事情,也是我反反复复回忆的情节,如果我又提起以前的事儿,她又会不高兴了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头皮开始发痒。
翻小肠抬起脑袋看着我,说:“是因为想补偿我?”
“嗯?”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自问自答。
不过,在本该最美好的17岁那年,她为了救我,搞砸了自己的人生,我对她是有亏欠的,说补偿……好像也没错。
我郑重地点了头:“嗯!你这几年……一定很不容易,我很对不起你,也没能帮上忙,没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很愧疚……”
我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总觉得没说到点子上。
翻小肠的脸色变了又变,就在我以为她是对滑冰的人群感到不适的时候,她敛起了神色,十分平静:“我的伤真的全都好了,当初的事也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需要照顾我,我也不需要你补偿,真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翻小肠接着说:“马厚照,我今年24岁了,读大二,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补偿!”
她躲开了我,脱掉滑冰鞋要走,我慌张去拦,“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一瞬间,我的嗓子哑了,发不出声音,好像是上火了。
不知道是不是从前“嗯嗯啊啊”地敷衍太久了,现在,她抛出来的梗,我已经不会接了。
这一年我23岁,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不再逃避,可我言不能由衷。
“哎?樊晓,你来上滑冰课了?”她的同学们围住了她。
“啊,是啊。”翻小肠的眼神开始闪躲。
“之前叫你怎么不来啊,哎?那人是谁啊?很帅嘛……”
她们有说有笑,我看到其中有一个男生,位置靠她很近。
“啊,他是……是我发小。”
翻小肠又和他们聊了几句,借口有事要走,那个男生三两下就换上了雪地靴,追了上去。
回到寝室,我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翻出了钱包里的一张老照片,那是我们曾经表演反串话剧的合影,那时我正挖空心思想着怎么能逃离她的魔掌呢。
翻小肠演的是王子,我演的是公主,照片是最后一幕,王子要把沉睡的公主吻醒,可眯着眼的公主却一脸嫌弃地躲开了。
就像刚才的翻小肠躲开了我。
“这就完了?”
杨文凯又一记绝情脚再一次把我从回忆踢回了现实。
“是啊,完了。”
杨文凯两手一摊,他也不理解翻小肠为什么要生气。
“有人给补偿不好吗?有瓷儿不碰……这不是傻嘛。”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