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木遗做好的鲜花饼端给众人后,云渺二人就出门去钓鱼虾了。
用作鱼饵的蚯蚓是木遗在昨夜挖好的,如今还是活着的。
看着盒中不断蠕动的蚯蚓们,云渺竟然想到了江放锁骨处散发出的黑气,登时感到浑身发毛。
所以她并没有参与这项被木遗称之为十分有趣的活动。
木遗也不勉强她参与,随她在一旁拿出蒲团垫修炼。
距离正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要能在赶得上做今日的晚饭,其他人就无话可说了。
毕竟他们早已过了靠食物维持生命的时期,还不至于为此大发雷霆。那为何要执着于这一日三餐,或许不过是一种怀念的仪式。
他们到底还是人类,还不算真正的神仙,还无法舍弃七情六欲,还无法领悟生命的真谛,但却已经失去了一个生命所拥有的本能行为。
等云渺睁开双眼之际,已到了正午。
她微眯着双眼,见木遗拿起钓具和水桶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水桶的鱼差一点就跳了出来,鱼儿还没有云渺的巴掌大,但这已经很不错。
云渺不会钓鱼,但北陆有很多品种的鱼,她历练之时,也见过人钓鱼,所以她对此并不算完全陌生。
*
木遗在膛鱼,云渺在剪虾头,剪下去的那一刻,河虾在她手心里跳了一下。她一哆嗦,险些把河虾甩了出去。
在挑虾肠的时候,她又想到了江放身上的那些黑气。这一瞬间,她甚至以为江放就是她手中的这只河虾。
她怎会如此担忧起江放的状况,他的至交好友都在这里守着他,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这顿午饭让季因书非常满意,他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秋盛砚问起他与季拂素二人的下一步打算,他不但没有逃避,还直接说了出来。
“我打算让他在四周封闭的屋子承受光热,虫兽畏光,我相信那些黑气对光也很敏感,可以用光把黑气逼出体内。”
云渺正在收拾碗筷,听到这句话时,手中的筷子就要抓不住了。
这一本正经的语气,真的可以么?小肥鸽略带疑惑地挠了挠头。
秋盛砚的面色也是一僵,“那令姐的想法是…”
“她打算让他平躺在水面上,运用灵力去冲击他体内的那团黑气。”
两个人的想法可以说是不谋而合,都是以逼出黑气为主。
季因书的法子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黑气可能存在“意识”,会隐藏起来。
大面积的光热照射会对江放的身子造成一定的伤害,怎么控制光热是季因书首要考虑的问题。
季拂素的法子比较趋向于大众,更为复杂。
与其说是水面,其实是各种灵草药混合而成的“沼泽”。
借由江放肩部的伤口进入江放的体内,再由季拂素运用灵气去感受那些灵草药的位置,一步步扫清体内的黑气。
以季拂素的修为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困难的是这些灵草药不容易寻找,而且还存在江放潜意识里会排斥季拂素的灵气的情况。
所以二人认为江放在苏醒状态接受治疗是最好的,但假若他一直不能苏醒,那么他们就只能冒险两次。
现阶段要做的就是想法子让他醒来,而且要快,要赶在黑气进一步扩散之前。
二人先清理他的伤口,伤口周围已有不少腐烂的迹象。他们把腐肉都挖了出来,以防伤口继续溃烂。
即使是在如此情况下,江放依旧没有苏醒。
他为何没有苏醒,二人猜测一种可能是伤口和黑气的影响,另一种他自己不愿意苏醒。显然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也是他们所担心的。
“那这段时间他的神情状况如何?”季因书问着余下的人,“我怀疑黑气可能不仅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影响。”
“不太好,放兄过去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但最近他开始愁眉苦脸了起来,我问他,可他不愿把我牵涉进来。”
江放为人随和,似乎这世间并没有什么能够困扰他的,如今他终于体会到了烦恼的滋味,的确不太好受。
云渺思及起那日他未说出口的话,他原本是想与她说什么呢?
“在涟阳刚见到江师兄的那日,他似乎是要对我说什么,但因为顾及没有说出口,那件事会不会就是令他不愿苏醒的原因?”
“嗯,一个人得知了某个秘密无法与人诉说,那必然是很痛苦。”
季因书撑着下巴继续道,“这个秘密公开出来,会对别人有影响,但是若这个秘密不公开,又违背了他做人的原则,这使得他良心很不安。”
“他体内的黑气加大了他心中的不安,他不想独自承受着这个秘密,所以宁愿不醒来?”
木遗似有领悟,接着季因书的话往下说,“如果是这样,后面即便可以去除黑气,只怕…”
木遗没有继续说了,其他人却都懂了他的意思。困扰江放的是心魔,黑气帮助心魔成长,一旦心魔拥有了身体的掌控权,就算他能苏醒,醒过来的也不是江放了。
“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心魔壮大。”秋盛砚急得胡子都掉了几根。
季因书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我想他现在应该是在他自己编造的幻境之中,过去的他并不是没有困扰,只不过那些并不能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而如今随着黑气的侵入,影响也就放大了。”
“或许你们三个人进去他的幻境当中能够唤醒他,但绝不可以直接告诉他那是幻境,而是让他自己意识到幻境是假的。”季拂素接话道。
季拂素二姐弟与江放照面都没有打过,他们若是进去江放的幻境,会被他本能地排斥出来。
因而与江放同宗的云渺、木遗以及挚友秋盛砚三人是进入幻境唤醒江放的最佳人选。
三人在明白了他们的任务后,由季拂素姐弟俩合力施法将他们送进了江放的幻境里。
*
刚一入幻境,云渺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无力,眼皮怎么也睁不开。耳边有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哼唱着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