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云雾缭绕,云渺他们绕了许久的山路,终于见到了一间小院,他们几人正在院外扶树喘着粗气。
只听“呀呀”几声,放眼一看,数只赤眸乌鸦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了他们身旁的树枝上,张着嘴“呀呀”叫着,用着血红色的眼眸盯着他们。
也不知是何原因,云渺周围的乌鸦是最多的,望着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她心中竟也生出了几分不自在。
“喂!”
“渺缈师姐!”
云渺顺着声音望向了木遗,又在木遗的示意下,把视线转到了秋盛砚身上。
“这些你过来拿去,然后敲门,给那屋里的人。”秋盛砚指了指他手中提着的小笼包和炸饺。
秋盛砚让她过去拿那些吃的给屋里的人?
云渺在怀疑她的耳朵,“可我周围这么多只乌鸦,我…”她真怕她不自主拔出了佩剑,得罪了这家主人。
秋盛砚截话道:“你过来,那些乌鸦不会啄你,你把东西拿进去,顺便让他也放我们进去。”
云渺看着秋盛砚的面色,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幸运的是,那些乌鸦仍旧围在她周围,却没有向她发起攻击。
云渺不禁舒了口气,接过秋盛砚递过来的食物。又来到了大屋前,“咚咚”敲了两下门。
门开了,云渺看到的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冷峻老人,他肩膀上居然有一只三只脚的乌鸦,他抬眸看向云渺之际,他肩上的那只乌鸦竟然也看向了云渺。
不但如此,云渺看着这只乌鸦扇了扇翅膀,从这位老人的肩上跃起,要向她扑了过来。云渺没忘记她是来求人,只有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接着她只觉肩膀一重,乌鸦飞到她肩膀上了。纵然满腹疑云,也有忍受着乌鸦带给她的重量。
“顽皮!”
是在说乌鸦顽皮吗?
这声音…听起来更像是青年男人的声音,她又朝男子看了一眼。
银白色的发丝披在肩上,脸上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纹路,奇怪的是他的下颔却十分光滑,瞧不见一根白须。
他的手也不像一个老人该有的手,十分细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他不应该这么老的。
云渺心底甚至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
“呀呀!”
一声鸦叫打断了她的沉思,乌鸦翅膀扇动,又飞回了那位老人的肩上。
她手中的那些食物早已被面前的瘦弱老人拿了过来,他嘴上正叼着一颗小笼包,察觉到云渺的视线,用手指将一整颗小笼包全部送入了嘴中。一面咀嚼一面道:“季因书。”
云渺愣了半晌,方觉他是在自报名字,于是便道:“云渺。”
季因书微微颔首,推着轮椅往屋内走去,云渺想起了要事,喊住了他,“可不可以让他们也进来?”
“顽皮!”
云渺愕然,愣在一旁,不再言语。踌躇间,季因书肩上的那只乌鸦已经飞出了院外。
屋内弥漫着药草味,云渺她先前受了惊,陡然嗅到这股药草味,只觉心旷神怡,忍不住又细嗅了几下,看来这个季因书就是那位苍羽弟子。
云渺想到此处,不由得望向了季因书的双腿,以他这个年纪才开始修行,还遭此劫难,云渺心中不免有几分动容。
“我只是懒得走路。”
未料她心中所想之事,竟被这当事人发觉了。云渺甚为尴尬,也不再到处乱看了。
屋外响起了脚步声,解除了云渺的困境。
“嘿,老季,味道如何?”
“冷了。”
秋盛砚左手插着腰,垂下右手,嘀咕道:“我都说了香雅楼的大厨任你挑,你自己不愿意,又嫌弃别人带过来的冷了。”
“我和顽皮都不喜生人。”季因书说着摸了摸肩上那只乌鸦的脑袋。
云渺这才明白“顽皮”是这只乌鸦的名字,乌鸦的额前还有一撮白毛。
二人随意寒暄着,有人却不满意了。
“你能不能别堵在门口,让我们俩在院内喂乌鸦!”岑离玉学以致用,把这句话转赠给了秋盛砚。
秋盛砚朝了对方看了一眼,挪挪身子,往屋内移了几步。
岑离玉“哼”了一声,推着秋盛砚直接走到了云渺他们身旁,木遗也紧跟着走了进来。
另外还有两个抬着竹轿的仆人,江放就倒在竹轿之上,小木屋内瞬间挤满了人。
“呀呀”乌鸦顽皮又叫了起来。
季因书面色也随之一沉,冷声道:“那个人,我可以帮你治,你和你的人滚出我的屋子。”
云渺方才见他神情冷淡,却也个讲理之人。这突然发难,果真如秋盛砚所言不给半点面子。
世间人外人,天外天,有那么几个脾气古怪的,算什么稀奇。再者她们求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无须留在此地。
想通了的云渺地朝着门外走去,心中也轻松了不少。趁着时间,说不定还能追上二师兄,一同回到宗门呢!
“不是你。”身后的季因书刚一开口,他肩上的顽皮也“呀呀”地附和了起来。
云渺秀眉微蹙,迈出的脚步也不知该不该收回来,万一对方说的不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