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与族(2 / 2)

不管是家族的希望还是家人的期望,都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动力;他不再是上辈子那个懵懂浑噩的他,将来的路将是全新的。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

他也不会再次重复走上那条一事无成的老路。

…………

清明节当天午后,雨雾弥漫,周飞坐上出县城的巴士返校,不久背着书包的申复骅也上了车,见到坐在后排的他,热络地打了声招呼,坐到了他身边的座位,聊了几句高考的话题。

又不久,车停下,走上一个双十年华的高挑女子,用背带背着一个一岁左右的熟睡婴儿,见到周飞二人,秀眉一挑,一边扶着座椅一边走过来,眯起一双大眼打招呼:“哟,两个大学生啊,回学校?”

“哈哈,是回学校,田蕊,你回婆家?”申复骅笑着应声。

周飞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田蕊,他们小学的同学,因为长得高,常被同学起哄和周飞是一对,不知田蕊怎么想,懵懂的周飞表面是谁说他们一对就追着谁敲脑袋,但心里却暗暗窃喜。

初中他到县里上了镇中学,田蕊去了乡中学读书,听说初三没毕业就和乡里的一个同学谈起了恋爱,并很快摆酒结婚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周飞一阵失落。

当年小学,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一个班十来二十个学生,现在想想,小学毕业后上了初中的也就一半人,到了高中,好像就剩他和申复骅了,可见这片乡土的农民对教育的漠视,风气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

接下来一段路,都是申复骅和田蕊在聊,聊小学时的很多事很多人,周飞不插一言,只是微笑倾听着。

下了一个坡,车颠得厉害,田蕊的孩子醒了,哇哇大哭,田蕊哄了一阵还不止,便微微侧过身,很自然地撩开胸衣给孩子喂奶,孩子巴唧巴唧地吸着。

很快到了她的婆家村边,临下车时,田蕊回头看了周飞一眼,周飞看不出那眼神里的含义,但似乎有一丝怀念与不舍。

知识改变命运,像他这样的农村贫寒家庭的孩子,唯有读书,考个好大学,才是唯一的出路。

但大多数人,就像田蕊一样,早早地离开了学校,扛起父辈的锄头修理地球,或是嫁作他人妇,日子一眼就看到头。

九岁时上小学一年级不久,中午放学回家吃午饭,一个去挖红薯路过的婶子逗问他:“放牛好还是读书好?”

他说放牛好。

那是他当时的真实想法,只要不是农忙时节,把牛赶到山上或荒坡,稍为留意不让牛跑去吃庄稼,就可以撒欢地去摘野果掏鸟窝,可以下河摸鱼下海捡螺……,而上学要安份地坐在教室里,跟着老师读老记不住的a、o、e、i、u、u……b、p、m、f、d……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忘记了太多事,却还记得那个阳光毒烈的午后,树上的知了聒噪,去挖红薯路过的婶子,还有那段对话。

当他读二年级时,因为一时间家里没人放牛,开学后他迟了一个星期才上学,老师要求背上星期教的课文,他不会,闷闷不乐。

当我们在一个环境中久了,自然就不自觉地陷入了其中,因果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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