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松臣已在洞府准备好实验仪器,可他没等来乙灵安。
开山大典后是新弟子自由游玩精玉山,他们可以有整整一天打听消息,决定自己去哪一峰,第二天弟子们会由自己所在山峰的师兄师姐带着拜会师父。
居松臣急切地在伏在地下的十名新弟子中搜寻,“你们谁叫乙灵安?”
新弟子面面相觑,无人应答,官岳正抬起身道:“禀师父,乙灵安拒绝拔除,已被赶去外门了。”
居松臣心底一丝愠火升起,随即便被体内浑雄的法力压制下去,他脑海翻涌,正在思索间又是心神一震,他心道:今天怎的了,罢了罢了,许是自己想多了,这小小狗牙山岂能有如此多命格强健之人,那孩子由他去吧。
而吴鹤云长老则是在翠黛峰峰顶呆了好长时间,他已经立下诺言放弃下面三年所有的优秀弟子,而他今年争取的好弟子:小鹰扬穆长,在没拜师前已经表现出了鹰扬的影子:
穆长先是调戏吴鹤云派去接引他的师姐,中午醉酒又大闹午宴,闹得整个精玉山上下皆知,最后在晚上拔除时拒绝拔除,已被饶长老按照门规赶去外门了。
长春峰外千山叠嶂,云雾缥缈,万颗青松争奇斗艳、峰顶怪石嶙峋,里面暗藏玄妙道法,弟子们都言:那道法只有吴鹤云长老才能参透,现在他就站在那。
吴鹤云望着白云中翻飞的白鹤,他道:这狗东西不会是鹰扬儿子吧,我亏大了。
那一晚,送走外门弟子后,饶书凝长老把进入内门的新弟子都传唤至长青峰,要进行精玉山特有的传统:拔除。
乙灵安听见这个词头皮就发麻。
饶书凝坐在高高的讲台上,红色道袍将他团团包住,只剩一个讲话的头,还有一团垂到胸口的长胡子,屋内一点风也没有,四周点满熏香,香柱直挺挺地往上窜。
乙灵安听他在上面侃侃而谈,最后他言道:
拔人根,种仙缘。
拔人根者:绝雌雄、断牝牧,淫邪闭路,欲火无着。
人伦灭,仙途通,这是你们修仙之路的第一道坎。
乙灵安明白了,就是把自己阉了……
他在心底不断输出国骂,心道:“老天爷,你总能在不经意处给我点惊喜!”
五十三名弟子站立在地,都茫然无着,显然并无人告知他们有此传统。
饶书凝走下讲台,一挥拂尘说道:“拔除者来,不拔除者,按照门规,赶去外门!”他转身朝地下的甬道走去。
乙灵安心里剧烈斗争,他在抉择:长生还是快乐?他看着其他同门的反应,大家也没主意。
一刻钟后,第一个人走进那条深不见底的甬道,是身穿紫衣、眼神坚毅的官岳正,他走的时候塞给乙灵安一个东西:那根心钉。
双子峰归来后乙灵安和官岳正坐在一起聊天,假装亲密无间,可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不可能了,他们是不同的两人。
现在乙灵安相信官岳正是会练葵花宝典的那种人,而自己宁愿做歌尘浪迹的令狐冲。
越来越多的人走进甬道,乙灵安看见尚雪野双手摩挲着玉萧,她洁白无瑕、修长细腻的五指在玉管上来回滑动,而眼神则望向玉萧狭窄的管口。
那里黑黢黢的,仿佛能吐出她要的答案。
尚雪野此时换了一身飒爽的白衣,腰间挂着一把装饰豪华的宝剑,乙灵安猜测她来自一个大户人家。
尚雪野的身侧是穆长,那肤色暗沉的少年正把自己的一张脸埋在师姐隆起的胸脯间,他在柔软温暖幸福的海洋里遨游,根本不在乎外界发生了什么,若不是这位师姐朝长春峰来,穆长是不会来的。
……
此人混迹江湖,惯在赌场花街柳巷,脸皮上的修为比谁都高。
他的师姐身材曼妙,养颜有加,看起来二十多岁,实际已过了三十。她接到师父的命令是想尽办法把穆长带回翠黛峰!她看着怀里的穆长,心底无限愤怒,可也没有把怀里的少年推开。
“修道之人,万事在乎心,此身不过躯壳,不过躯壳……”
她已经劝说穆长好多次了,穆长却借机把头埋地更深了。
“尚师妹,你们不是一起被宁师妹带回来吗,你帮我劝劝穆长吧。”
她转头向尚雪野求助,尚雪野脸色微变,一双巧目流转着情思,她也在犹豫,毕竟是妙龄少女,不可能对人事全无知晓。
可听见那师姐的话,尚雪野瞬间恼怒起来,她回道:
“这人无赖不要脸,有什么可劝的,这位师姐你不妨一剑斩了他,省得让这肮脏人污了精玉山这清净福地。”
穆长听见此话,看向伫立在原地的尚雪野,大声辩解道:
“尚妹妹,你怎如此狠毒!一路上我也对你照顾有加吧,我除了把你父亲给的盘缠赌光了,除此之外我可一点没欺负你。何况人各有志,我穆长宁愿一夜风流,死在石榴裙底下,也不愿意当个太监,我是被那个叫宁蝶的坏女人在赌场里绑来的,我是个俗人,我和你们不一样啊。”
说完他把头深深埋进师姐怀里。
乙灵安惊了,这人逻辑太清新脱俗了,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关键他还天赋奇高,师父怕他跑了还派个师姐来忽悠他,我穿越过来不是给他当背景板的吧……
老天爷,别开这种玩笑啊。
想到这,乙灵安掏了掏裤兜,发现他把青衣送他的香囊落在驿馆了,包里只有赵雁会送他的刀,又想到赵雁会说翠黛峰有能变化人形的白狐,乙灵安犹豫了。
人越走越少,乙灵安看着尚雪野走到他身前,驻足了两秒,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低矮、昏暗、深不底的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