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倦了,这辈子只想当条自由自在的咸鱼。
郑母向来能省则省,这些菜看着就知道放了不少料,就算味道不好,她也要吃完,坚决不能浪费一滴粮食。
她抱着大碗一饮而下。
大有武大郎含恨饮药的决然。
其他几人凑过头,仔细观察郑母的表情。
郑母砸了咂嘴,回味了下刚刚的鸡汤,她眼神一亮,朝池浅竖起了大拇指,赞道“老二家的厨艺阔以啊”
得了郑母的肯定,其他几人不在迟疑,连忙夹菜往嘴里送。
饭菜一入口,连连夸赞。
池浅吃了半饱便放下手中的筷子。
喂奶期消耗大,吃得少可以更快的减肥,她估摸着胖兜一会就要喝奶,她也不再费时间,直接开口。
“现在天气冷,尿布不好晒,我明天想去镇上扯点布再多准备一些尿布,顺便在买几件秋天的衣服。”
刘丽竖起耳朵,心思动了动。
郑母点点头,她清楚老二家的手里没钱,“俺明天把钱拿给你。”
第二天一大早,郑母就敲响二房的门,她把钱递给池浅,嘱咐道“买该买的,别乱花,在外面要看好孩子”
她又逗弄会胖兜,才不舍离开。
到了小镇,池浅先去扯了几块细软的棉布。
郑母一共给了她三十块,她还不清楚小镇的物价,木盒里的金银首饰一时半会又换不了现钱,只能先挑重要的先买。
买完布,池浅抱着胖兜寻找镇上卖黄金首饰的老店,毕竟原主的三金就是在镇上买的。
很快她根据郑母的话,找到一家名为王大福的饰品店。
售货员站在门口,一眼看到白胖的池浅,这年头白胖就代表家里底子厚实。
她忙帮客人打开门,主动问候道“这位女士,有什么需要的”
她很熟练的介绍店里的产品,王大福专门做黄金首饰,各种产品都有,可以满足不同客户的需求。
池浅目的不在于买东西,她没有贸然打断售货员滔滔不绝的介绍,而是礼貌的等着对方说完。
半响,她礼貌的问道“我是来卖大黄鱼的,这里收吗”
周美愣住,不确定道“大黄鱼”
真的是她想的大黄鱼
池浅换个了姿势抱孩子,接着佯装从袖子里取了一块大黄鱼,朝售货员面前晃了晃,再次问道“收吗”
胖兜一会就要醒,她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耽误太多时间。
“收”
自从大黄鱼亮出来,周美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大黄鱼。
天知道,这些东西放在现在,可都是家传的好宝贝
她目光羡慕的看向池浅,原以为是个大客户,没想到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横竖都是有钱人
“您等等,这件事我需要联系下经理处理,大黄鱼不仅需要专员鉴定其真假,还要称量磨损后的具体克数。”
周美给人端了一个板凳,又贴心的倒了一杯茶才放心去后面喊经理。
池浅的大黄鱼约三百多克,她以每克一百块的价格卖了一块。
她现在手头资金顿时充裕,趁着胖兜还在睡,连忙又折回大集市。
她买了十斤棉花、专门给胖兜洗脸洗脚的红盆、两瓶防裂的雪花膏,还有平时吃的桃酥和鸡蛋糕。
再买,她一个人还要抱孩子,实在提不回去。
刘丽从地里回到家,透过窗户看向二房的屋子,瞧到她桌上的大包小包,嘴巴都差点被气歪
要知道现在郑家还没分家,这女人花的钱里面,有她男人苦的那一份
看到郑国栋舍不得买给她的鸡蛋糕,还有桃酥,她隔着窗户指着鸡蛋糕大声嚷嚷。
“俺婆婆给你钱,是让你给胖兜做些合身的衣服,你咋全买吃的嘞”
郑母就在她后头,听到大儿媳的嗓门她就头疼,平时家里也没少她吃的,咋这么能咋呼。
“吃点咋了,她还要喂奶,不吃点好的,俺孙子能长的这么俊”
郑母一出手,刘丽只能厨房走。
瞪了眼比兔子跑的还快的大儿媳,郑母伸手拍掉身上的草屑,又打了盆水把手洗干净。
村里的其他孩子天天都脏兮兮的,到了秋天多多少少都拖着点清鼻涕,再看看她孙子,又白又胖,脸蛋衣服一直都干干净净。
胖兜一个多月,还不会翻身,睁眼时的唯一乐趣就是美滋滋的啃手,把口水弄的到处都是。
郑母隔着摇篮慈爱的看了他会,接着用毛巾不厌其烦的给他擦干净小手和嘴巴。
咋看,还是她孙子在村里最俊
只要老二家能把她孙子带好,烧点钱又咋样,她乐意。
池浅从一堆东西里翻出雪花膏递给一旁的郑母,“婆婆,天越来越冷,皮肤容易皲裂,抹点润肤膏,可以提前防范。”
“俺一把年纪抹这玩意浪费,你留着自个用。”
郑母的心口一暖,她生的都是儿子,都是大老粗,长大了也从没送过她东西。
老大家的儿媳恨不得好东西全都往自个屋里扒,从来都是只进不出。
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老二家的孝顺,不过雪花膏太贵,她还是舍不得擦,朝池浅摇头,摆了摆手。
床上有一件小衣服,看尺寸就知道是她孙子的,郑母走过去仔细摸了摸针线,没有刺头,她心底对这个媳妇就更加满意了。
“这衣服俺能缝,等地里忙活完俺来弄,你刚出月子,不能绣,要不然以后老了,眼睛容易花。”
现在天气并没有特别冷,加上小孩子代谢快 ,比起冷,胖兜更怕热。
池浅也不愿驳了郑母的心意,朝她点了点头。
晚上郑母洗过脚,照例端着洗脚水给后屋的菜园子浇水。
等她放好盆,银色的雪花膏在老旧的红木桌上闪闪发光。
回屋的郑父稀奇道,“你这婆娘一把年纪,年轻时候舍不得买这玩意,咋老了还擦起脸了”
一盒雪花膏可不便宜,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买得起两盒,放在郑家,算的上是奢侈的东西。
郑母拿着雪花膏,睨了眼身旁的糟老头。
男人的头顶光秃秃一片,灯光下,仿佛抹了一层猪油,瓦亮瓦亮。
他只有耳朵上还留了一小撮头发,稀稀疏疏的,让他的颜值几乎跌成负数。
“年轻时候俺就是冲你长的俊才嫁的,谁知道还没欣赏几年,你这头发哗哗掉的俺拦都拦不住。”
对此,郑父立刻识趣的脱下鞋躺下,不敢在挖苦自家婆娘。
本来郑母打算把雪花膏还给老二家的,听糟老头子这么一说,她立刻打开雪花膏给脸上抹了一点。
谁还不能抹点雪花膏了
接下来的时间,池浅隔三差五都会去趟镇上买东西,渐渐空荡荡的屋子,被她的东西一点一点填满。
自从那盒雪花膏,郑母经常给池浅塞钱。
见她买的都是生活用品,虽然价格贵了点,但是也都是花在她们母子两身上的。
反正家里也不是真差那点钱,她也不想当恶婆婆,干脆睁只眼闭只眼。
一天桌上,刘丽对着红烧鱼一阵干呕。
郑国栋连忙给她舀了一碗水漱口,兴奋道“婆娘,你是不是有了”
声音激动的带上了颤音,他没孩子,腰板挺不直,暗地里常常被村里人嘲讽没种。
闻到鱼味呕吐的症状,和池浅当初有喜的样子,一模一样。
郑母见此也连忙放下手里的碗,低声朝她问道“那玩意是不是推迟了”
刘丽得意的摸了摸肚子,朝郑母点了点头。
“哎呦,闻到鱼味那是八成有,现在,十成把握的有了”郑母兴奋的拍掌说道。
人年纪大了,就想膝下多子多孙,长孙有了,现在大房也终于有了。
郑母搂过大孙子,亲了一口乐道“三年多没娃,有了大孙子你们立马有了娃,俺看,叫啥胖兜,该叫福兜”
对于儿子的小名是狗蛋,是胖兜还是福兜,池浅表示都可以。
反正被喊的又不是她。
儿子生出来,不就是玩的
天冷了,池浅的存货买的差不多,她也就不在出门,专心负责照顾儿子,没事给他缝点尿布,教他说说话。
到了冬天,洗衣服太冻手,池浅一点不想干。
现在大房有了孩子,刘丽恨不的把过去受的罪一个劲发出来,别说洗衣服,就是家里的碗筷也不再收拾,和过去的池浅一样整天床上躺。
郑母要照顾三个房的人,很快累的瘦了一圈。
对于大嫂的举动,池浅并没有生气或者埋怨,毕竟原主当初也是这样的。
用过饭,池浅把福兜递给郑母,见她疑问的眼神,她淡淡道“你忙了一天了,厨房我来收拾,厨房串冷风,你带福兜去屋里暖暖。”
小孩子长的很快,现在的福兜已经会在炕上爬,偶尔还能翻个身,引得几人哈哈大笑。
洗完锅的池浅把孩子接回二房,脱掉他身上厚厚的袄子,任由他在炕上探索世界。
距离晚上睡觉还有点时间,她又倒腾了一双手套,这样出门抱孩子就不会冻手。
她又把衣服收紧了点边,通过衣服的大小,她能感受到自己在慢慢变瘦,只是这种速度很慢,不容易让周围人察觉。
天明,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除了一日三餐,池浅基本不在出房门,搂着儿子成天睡大觉。
这天吃饭,邮差送来了一封信,署名收件人是郑父。
郑父了解儿子,大雪前不回家,就意味着今年他又没空回来。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吃饭的二儿媳,轻轻的叹了口气。
一旁思念儿子心切的郑母催促道“老二这次写了啥,你别光顾着叹气,快给俺们念念”
郑父愁着眉,又叹了口气,把信放在桌上,“老二今年公司忙,不回来过年。”
剩下的内容都是些对家里的关心,思念,和一些安慰话。
郑母背过身擦了擦眼睛,嘴里骂道“混账东西,儿子都会爬咯,都狠心不回来看一眼。”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偷偷望向池浅。
刘丽捧着还没显怀的小腹神色微微得意,她苦口婆心劝道“俺小叔这么忙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弟妹,你不会介意吧”
这年头哪有人忙到连老婆孩子都不看的
“闭嘴,饭菜都堵不住你的嘴”郑母瞪着老大家的媳妇,这话分明是风凉话,真当她老了听不出来。
“婆婆,我觉得大嫂说的有道理。”
其他几人愣住,道理刘丽有说什么道理
就连刘丽本人都愣住,这女人被她嘲傻了
“胖兜从出生没见过他爸爸,这样下去,儿子不认识爸爸,爸爸不认识儿子,也不是办法。”
郑母更加觉得愧疚,她媳妇哪都好,衬的她儿子更没良心。
她又实在找不到替儿子开脱的话,心底惶惶道“老二家的,你想说啥子”
“我想带着儿子去海港市,找他爸爸”,池浅放下碗,说出自己的目的。
本来这件事她是打算等郑建国回家后,两人见个面,在和郑母谈的。
谁知道对方为她了一个这么好的导火索,不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可海港那么大你带着孩子去,俺哪能放心”
郑母一想到大孙子会离开她,她就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