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六十二.
“不是,她刚才还在的。”吴祖文的脸色很不自然,又象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往里看了一眼,自言自语地沉吟着说,“那个,他们,怎么也不在啊?”
“他们?”苏英杰大惊失色,“你说谁,也不在?”
吴祖文一愣,赶紧说:“没有,不是。哎呀,你给她打个电话嘛,看她在哪个房间?怎么还不下来吃饭?”
苏英杰这才掏出手机,抖着手拨打小薇的电话。可是通了,却一直没人接。奇怪,她怎么不接我电话?她在干什么?
正在他生气时,手机响了,是小薇的回拨号码。
他接听,小薇说:“苏英杰,你刚才打我手机?什么事啊?我在卫生间里。”
苏英杰“哦哦”地听完她的解释,才有些恼火地说:“我就在天鹅宾馆小餐厅的门外。”小薇说:“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苏英杰说:“我把家里的钥匙忘在办公室里了,来问你拿一下。”
小薇这才说:“好,我马上下来。”
一会儿,小薇就急匆匆地走过来,把钥匙交给他说:“你心思到哪里去了?钥匙都忘了拿。”
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吴祖文,这时才对苏英杰说:“要不,你也在这里吃吧?添客不杀鸡,里面也坐得下。”
他说话时,眼睛乜着马小薇。马小薇站在那里,神色有些不安。苏英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一语双关地说:“不啦。我又不是公司领导,没资格在这里吃,还是回去吧。”
小薇说:“让他回去吧。要不,朱主任,我也回去吃算了。”
吴祖文有些神秘地笑了笑说:“领导让你留下来陪客的,你怎么好回去?”
苏英杰不放心地看了马小薇一眼,转身往电梯口走去。一走进电梯,他的气就更加发堵,吴祖文肯定有事瞒着我,他说他们也不在,他们是指谁?难道刚才小薇就在哪个人的房间里?那个人是谁呢?
看来,小薇的出轨是肯定无疑的了。现在的问题是,那个神秘第三者到底是谁?吴祖文好象知道,却又不敢告诉我。这就说明这件情事比较复杂,这个人地位很高,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害关系。对,一定是的。否则,小薇也不会出轨!
天哪,怎么会这样?!一股钻心般的刺痛袭上心头,苏英杰的两腿禁不住颤栗起来。
可他走到外面,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又咬着牙对自己说,不管这个神秘第三者是谁,我一定要追查到他,跟他斗争到底!把我的小薇夺回来!
在苏英杰暗中追查那个神秘第三者时,另一双眼睛也在背后悄悄盯着马小薇,那就是苏英杰的校友兼同事吴祖文。
真的。苏英杰走后,他坐在天鹅宾馆的小餐厅里,心情比苏英杰还要复杂。他脸色平静,不时地与同桌上几个认识和不认识的与会者碰杯喝酒,心里却很乱。
他发现马小薇这一阵越来越不正常了,一定与集团公司哪个头头有不正当关系。
马小薇平时坐在办公室里,经常偷偷跟谁收发短信,收发完,好象都立刻删除。有时还突然走出去,却不是去上厕所,而是不知去向。
可不到半个小时,至多一个小时就又回来了。他多次看到她从电梯里走出来,有一次还发现她有些紧张地从六楼走下来。
六楼上有四个位显权重的男人:董事长姜春秋,总裁严西阳,常务副总裁周建新和第三副总裁于大明。她跟他们中的哪一个有爱昧关系呢?
他的心里很乱。乱就乱在他并不只是这件爱昧情事的发现者,更是一个参与者。如果光是发现者,那就一点也不难,他既可以偷偷看好看,又可以利用这种机会渔翁得利。问题在于他既是发现者,又是参与者。他身兼两职,所以才心烦意乱,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他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旁桌上马小薇的动静,有时则用后脑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用耳朵捕捉着她的声音,甚至还用全身的细胞感受着她身上发散出来的信息。他心里既难过又烦乱。
他压根也没有想到,自己全力帮助并关心照顾着的这个好友之妻,竟然与别的男人好上了,这实在让他有些难以理解,无法接受。他真的搞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吕小昵到这里来了才两年多,他发现她并将她推荐给集团头头也只有一年多时间。他们不在一个办公室,也不在一个楼面上,平时不能经常见面,怎么会突然勾搭上了呢?他万分难过地想,她应该跟我好才对啊!
是啊,他第一眼看到马小薇,就被她的美貌惊呆了。
那晚,苏英杰领马小薇到他家里求他帮忙调动工作。当马小薇出现他家的门框里时,他象突然看到一个太阳,眼前金光闪烁。他还听见自己的心里禁不住叫了一声:哇,真的好美啊!
他愣愣地看了她一会,才以一个好友的口吻,热情地把他们邀进屋子:“来来,快进屋。”然后将他们介绍给自己当医生的妻子,让她给他们泡茶,削水果。
他在客厅里坐下后,看着面前这个艳丽照人的朋友的恋人,心头感觉有些不安和尴尬。他以前也听说过培训学校有个美女老师,后来又听苏英杰说,他们已经谈了恋爱。他在为他感到骄傲之外,也以一个学长的身份和对情事深有感悟的口吻,对苏英杰说了那番“家有娇妻,就等于是埋着一颗定时炸弹”的著名言论。
现在见了马小薇,他感到自己说得有些后悔了。因此,他要以矫枉过正的心态和格外热情的态度,来纠正自己这个偏激的说法。
当苏英杰仿佛无意间说起马小薇在大学里写过小诗时,他连忙高兴地让他们拿几首给他看看。
这话一出口,苏英杰马上就从自己的小包里,
拿出一份油印的刊物,上面印有马小薇的一组小诗,共四首。他接过认真看起来。
他从中学里就开始发表小诗和小散文了,当然看得懂诗文的档次。应该说,马小薇的小诗写得还不错,清通简练,有一定的意境。譬如那首叫《云》的小诗:
集宇宙之精气,
凝这一片洁白,
思绪一般飘忽,
意识流一样变幻。
这是她的天性:活泼灵动;
这是她的智慧:高深莫测。
可拥有她的,
不是惊天动地的雷,
不是转瞬即逝的闪,
不是优柔寡断的雨;
而只能是,
明净的蓝天,
永远的太阳!
这明显是一首情诗,感情真挚而有一定的哲理。她把自己比作是一片云,要想得到她,只能是明净的蓝天和永远的太阳。也许这是她大学里恋爱时内心的真实写照吧,追她的人很多,可她不属于惊天动地的雷,转瞬即逝的闪,优柔寡断的雨,而属于蓝天和太阳。
那她后来为什么没有结果,现在又要跟苏英杰谈恋爱呢?苏英杰是她需要的那种蓝天和太阳吗?她说的蓝天和太阳指的是什么呢?是指那种具有宽广胸怀和知识广博的男人?还是指那种有钱有权的男人呢?
这些疑问,他都不得而知。而就这首诗本身而言,只能说是一首直抒胸臆的一般之作,根本说不上有多少优秀。可他此时却只能拣好的说。也只有这样说,才能弥补他的过错,表达他此时的心情。他看似在夸赞小薇的诗,其实是在夸赞她人。当着好友和妻子的面,直接夸赞她人,有份,也不太好,所以他只能夸赞她的诗。
没想到他这样一夸赞,正中苏英杰的下怀。原来苏英杰领恋人来拜识他,不是向他来展示恋人美色,而是有目的的。他见时机成熟,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朱主任,呃,我想把她弄到我们集团总部来,不知你,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
吴祖文眼前一亮,却故作沉吟着,没有立刻回答。苏英杰又说:“你们办公室,还能安排得进个把人吗?小薇有点文字基础,你再带带她,就可以当文秘了。当然,安排进其它科室也可以。”
吴祖文心头一跳,撩开眼皮去看坐在一旁的马小薇。没想到马小薇正期待地看着他,同时又暧昧地冲他嫣然一笑,声音甜美地说。
“朱主任,你也不要太勉强。有这个可能,就帮我一下。我和苏英杰会感谢你的。实在不行,就算了。”
吴祖文移开目光作深思状。可不一会,他又禁不住去盯马小薇:“好吧,我试试看。得想个理由,向上提出申请。嗯,我跟严总倒是关系不错。什么时候,我跟他说说。要是真能调过来,你们小两口,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他发现马小薇一听他说跟严总关系不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又故意调他们胃口似地说:“其实,小两口在不在一起,倒是小事;福利待遇不同,也是小事。关键是,在下面的培训学校教书,跟在集团总部工作,名声不同,前途也不一样。”
这样一说,苏英杰和马小薇更加迫切了。马小薇率先指着放在沙发脚下的那只塑料袋,对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吴祖文妻子说:“师母,这下面有几斤螃蟹,是不是先处理一下?”
说着看了苏英杰一眼。苏英杰这才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给吴祖文说:“一点小意思,不要见外。”
里面装有二千元钱。他们来之前进行了商量。马小薇对苏英杰说:“到了那里,你看我的脸色行事。我朝你看了,你才把红包拿出来。不看,就不要拿出来。钱要用在刀口上,看朱主任的情况再定。”
吴祖文妻子说:“这是做什么呀?吴祖文,你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收人家的东西?”
苏英杰觉得马小薇叫她师母是不对的。他与吴祖文是校友,现在又是同事,怎么能叫他的妻子为师母呢?当然,马小薇的意思他也懂。她把吴祖文当成了文学上的老师,这样,他的妻子就是她师母了。可他却不能这样跟着叫,就依然象上次来请吴祖文帮忙落实工作时一样,亲切地说:“张医生,这你就见外了。我们都是自己人,事情成不成,没关系的。”
马小薇马上站起来,把塑料袋拎到厨房里,然后跟吴祖文妻子讨着近乎说:“师母,瞧你说的,一点小意思,还这么客气?”
他们走后,妻子张医生就阴下脸,半认真半玩笑地对他说:“这个马小薇,太漂亮,你要当心点。”
吴祖文心虚地叫起来:“你是不是神经不正常啊?她是我,校友和同事的恋人,你想到哪里去了?真是。”
他们已经结婚五年了,生有一个四岁的女儿。都说婚后四五年,是婚姻围城中的男女最容易出轨的时候。他承认这话说得有点准,因为他发现自己结婚三年以后,就开始心浮色躁不安份起来,一心想着出轨尝新鲜,暗中找刺激。
大约是结婚的鲜艳感已经尝尽,两人的审美疲劳达到极限,家庭的责任感渐渐被猎艳好色的心理所替代,更被周围越来越严重的情人现象所诱惑,给单位里见惯不怪的*之风淹没了吧。
他们也是在征婚网上认识的。那天,他们相约在本市一个茶室里见面后,一见倾心。他觉得她端庄秀丽,活泼可爱,聪明能干,就开始热烈追求她。他不断地约她见面,吃饭,看电影。约到第五次的时候,他才在电影院里暗中抓了她的手。出来后,他在送她回去的路上,激动得不行,鼓了几次劲,才大胆地拥抱亲吻了她。
于是,他们就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带给双方的父母亲去认可。后来拥抱接吻是经常的事,可一直到半年以后,她才在他的再三请求下,跟他上了床。
*作多了,他们自然而然就结婚了。他们的许多条件都是般配的,也是相爱的,所以婚后小夫妻俩恩爱幸福,小家庭也和谐美满。尤其是蜜月期间,两人可以说是如胶似漆,每天都要*二三次,尽享男欢女爱的美妙。后来她怀了孩子,*节制了一些,但依然热烈而幸福。
生了孩子,妻子的一部分爱就转移给了孩子。她比他小两岁,看上去却比他大了几岁。他依然是那样的年轻潇洒,*倜傥,而她则明显象一个家庭主妇,比原来逊色多了。但他的心也在妻子身上坚守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