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抟起身道:“棋也下过了,茶也喝过了,为师这便去了。”安嗣荣大感不舍,苦留陈抟用膳留宿。陈抟闲云野鹤,洒脱不羁之人,不愿受俗事羁绊,固辞不允。众人只得起身相送。
目送陈抟骑驴远去,王羽栖忽然惊起,问道:“陈抟老先生说他天宝年间见过螳螂花。如此说来,他岂非已是两百多岁的人了?”
安嗣荣笑道:“我在华山受业时,曾问师父说,世人相传他生于隋朝开皇年间,是不是真的。师父笑着答我说,世人口口相传而已,当不得真,若信便是,若不信便不是。”
众人闻言,乍舌不已。
果然不过数日,枢密院正式下达命令,着安嗣荣选练本县义军,不日东赴梁山,讨平水寇王元霸兄弟,加封安嗣荣为梁山平寇招讨使。
安嗣荣早有准备,留下符疏同夫妻二人和上杉等人坐镇德胜,高怀德督运粮草,保障后勤,只带药宗玉、肖十二为将,选练一千二百步卒,四百精骑东向平贼。
东行二百余里,已到梁山外围水泊。这梁山水泊乃是黄河泛滥所成,但见水面烟波浩渺,一望无际,水泊之中梁山四峰七脉突兀而居,周遭芦苇丛生,果然是个险要去处。
药宗玉乍舌道:“怪不得这梁山贼寇屡剿不绝,单是这水面之广,若是没有数万大军,便难以断绝其给养,再要攻上这险要水寨,没有数千水军,数百战船,又如何能够?”
安嗣荣笑道:“若非我师父点醒,我对这围剿水寇确实没有成算。如今成竹在胸,徐徐图之便可。”药宗玉和肖十二皆不明其意。
安嗣荣也不解释,命在水泊支流边扎下营寨。四周挖出护墙暗沟,满布鹿角。水面上,命肖十二打造小船二十余艘,精选水军二百余名,全部配以大盾坚甲,分发短剑弓弩。专门剿杀前来突袭水寨的敌船,只守不攻。
又将四百精骑分成澶州十八骑那般数十支小队,专门散布在水泊周围,袭击水寇运送物资给养的小队人马。为了指挥这些游骑,在营寨中搭建起十余丈高的木塔,在木塔上配置传令兵,以旗语通讯,远在数十里外可见,以达到指挥灵敏,如臂使指的效果。
如此一来,虽然不足两千人的精兵,却对水泊中聚众万余人的王元霸、王元亨兄弟形成松散的包围。
药宗玉见此布署,恍然大悟道:“原来咱们不是要攻,而是要守啊?”
安嗣荣悠然道:“如你所说,若是想一口气拔掉梁山水寨,没有数万水陆大军是办不成的。但贼寇终究是困居梁山水寨,若是想到岸上取粮劫财,咱们这数百精骑怕是天下难逢敌手。只要每每以小股水寇为目标发起攻击,自然是手到擒来。如此形成旷日持久的局面,辅以攻心之战,贼兵自然瓦解。”
药宗玉笑道:“不错,若是水寇不能出来劫掠粮草,又没了周边百姓供给,时间一长,怕是吃鱼也把他们吃吐了。”
安嗣荣淡淡道:“如今东京那些用心险恶之人把我澶州盯得甚紧,我东来此地,作长期围困水寇的打算,又何尝不是避祸保身的上佳手段?”
当夜,王元霸果然派了一两千人趁夜袭营。安嗣荣命令众人不得出战,只以九牛强弩射击。那打了火把的贼军都成了活靶子,一里之外便被射倒。有敢死者仗着地形熟悉,也不拿火把,悄悄摸近营寨,却纷纷掉进暗沟中。
贼军见讨不到便宜,叫骂着退去。黎明时,众军士在暗沟中将负伤未及逃走的贼军抓了七八十人关入营中。安嗣荣命随军医者为负伤的俘虏疗伤,并分发饭食,优抚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