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西风骏马,三人三骑伫立在高岗上遥望夕阳下的金墉城。
刁小四坐在马上,绞尽脑汁地盘算着今晚该吃点啥,反正到了李密的地头上,总没有让自己掏腰包的道理。
长孙无忌打量着金墉城,说道:“小四兄,你知不知道我家老爷子临走的时候,整张脸都在发绿。能把他整成这样的,你是第一个。”
刁小四不以为然道:“算了吧,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心里不定开心成啥样了呢。”
长孙无忌苦着脸道:“我就惨了,什么好处都没有,还得陪着你来见李密。弄好了能保住吃饭的家伙,弄砸了咱们就得一勺烩。”
金城公主恍若未闻,漠然道:“时辰不早,咱们进城。”打马扬鞭冲下高岗。
长孙无忌叫道:“咱们背负的可是秘密使命,还是低调点儿好!”
刁小四拍拍长孙无忌的肩膀道:“知道你为什么来这儿吗?”
“为天下百姓,为兄弟义气!”
“无鸡兄,我衷心祝愿你一辈子都能保持这样的二货本色。天下百姓就交给我来操心吧,你有更崇高的使命。”
“如果,你想让本公子搞定李密的老婆闺女儿,价钱可以谈。反正为了兄弟,为了社稷,愚兄豁出去了!”
“好兄弟,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你的任务就是高调亮相,让全天下人都知道青城剑派的少掌门视死如归深入虎穴。除非李密的脑瓜小时候被牛角顶过,不然他至少也要想尽一切办法保证咱们在金墉城里的安全。”
“我的命,好苦啊……”
三人并马进城,在城中找了家最大的客栈,包下了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落。
稍事歇息后见距离宵禁尚有一会儿,于是遛达上街一边熟悉城里的情况,一边找吃饭的地方。
由于连年混战,中原各地保守兵灾荼毒,十室九空哀鸿遍野,但金墉城作为瓦岗军治下的首府,虽然繁华程度远不能跟江都、洛阳相提并论,却也街肆林立颇有几分盛世景象。
这时正值金墉城一天中最热闹的当口,街市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商家小贩的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
长孙无忌左顾右盼蓦地眼睛一亮,跳下马来到一家挂着“鹤仙居”招牌的酒楼前,高声问道:“小二,还有没有包房?”
一个长相伶俐的店小二连忙迎上,使人牵过长孙无忌等人的坐骑,殷勤道:“公子爷来得正好,二楼的云鹤厅客人刚走,收拾一下就能用。”
长孙无忌手摇折扇大咧咧道:“前头引路,待会儿少不了你的打赏。”
店小二乐呵呵领着三人上了二楼,进到云鹤厅中,问道:“三位客官想吃点儿啥?”
长孙无忌盘腿坐在榻席上,问道:“我要吃天上的星星,你们店里有吗?”
店小二呆了呆,回答道:“这可没有。”
长孙无忌摇摇头道:“这个可以有。”
店小二急道:“公子,这个真没有。”说罢求助似地望向了在一边饮茶的刁小四和金城公主,奈何这两位只当啥也没听见。
长孙无忌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道:“这个真的可以有,不信你去问问我姥爷。”
店小二咽了口唾沫,试探道:“敢问公子的姥爷是……”
长孙无忌慢悠悠喝了口茶,微笑道:“我姥爷姓毕。”
“毕老板?”店小二将信将疑道:“公子稍后,小人这就去请毕老板来。”
不一会儿,一个圆头大耳的大胖子笑呵呵进了云鹤厅,反手将门关上,盘腿落座道:“我总算等到你们了。”
“长孙老板?”刁小四惊奇道:“你是开棺材铺的吗,怎么跑这儿来改开酒楼了?”
长孙顺德叹口气道:“这年头人命贱如草,谁死了还用棺材装?买卖难做呀,只好改做活人的生意。”
刁小四深以为然道:“长孙老板死活通吃,将来一定能发大财。”
长孙顺德笑了笑,说道:“你们到晚了,洛阳的使团已经来了三天,几乎每日都和李密会面,关起门来一谈便是大半天,还到处串联拜会瓦岗军的重要首脑,成了许多人家的座上宾,搞得风生水起不亦乐乎。”
长孙无忌问道:“那他们和李密谈得到底怎样?”
长孙顺德摇头道:“我想尽办法也没能打听到多少有价值的消息。据说,洛阳方面许给李密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李密还在考虑,但显然有些意动。”
说到这里他望向三人压低声音道:“只怕唐国公很难开出比这更好的条件。”
长孙无忌望望刁小四,苦笑声道:“如果我告诉你咱们这回来是空手套白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