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干净,不要让这帮人找到借口把自己投进监狱。好在自己这段时间经营事业,也拥有了一定人脉。这些人未必会保下普安或者兴亚挺进军,但如果自己死的不明不白,总还是有人能出来说句话。
再说自己跟各方打交道,手上也保留了一些不大方便见光的东西。所谓投鼠忌器,这帮人也要顾虑自身的面子和影响,只要不被他们抓住把柄,对方也不好赶尽杀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住性命,一切就都有可为。何况自从普安协会成立之后,自己故意把账目搞得一团糟方便从中中饱。到现在为止也着实弄了一笔钱,全都存在一个秘密户头上。即便这帮人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找到那笔钱财。
那笔钱足够自己安稳度过下半辈子,就让他们折腾去吧,自己在旁边看着,看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又会露出什么结果!
在小日向的人生中遭遇过多次失败,心理素质格外出色,不至于被一次打击就搞得一蹶不振。他现在的样子其实有一多半是装出来的。他知道这帮人想要看到自己这副样子,那就做给他们看,先让他们解除戒备再说。该说的话还是得说,盗卖军事情报这种罪名可以判处死刑,他当然不能承担。
“这个计划乃是我和驻屯军参谋部共同设计,酒井隆参谋长知情。这个计划目的是诱杀孙永勤匪帮,永久解决河北问题。宁立言负责和对方交易,我负责带队打孙永勤的埋伏。这件事普通的参谋不知道,但是酒井隆参谋长是知道的。”
吉川摇头:“我很遗憾,你的说法缺乏相关佐证。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这笔交易确实涉及到宁立言,但他表示是受你指使乃至胁迫不得不担任卖家。但是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那份计划是什么,也不能从中盈利。交易情报所得,最后都会交到你手里,他只是扮演了卖家,就像那个名叫王立身的情报商人,只是扮演了买家一样。从头到尾的一切都是演出,目的只是让你可以置身事外。按照王立身的说法,他做完这项工作将获得交易额百分之五的佣金作为酬劳,也就是二十两黄金。而你的收益又是多少呢?小日向先生。”
“这是污蔑!我说过了,那份计划书就是个陷阱!再说带兵打仗的是我,不管多少黄金,也不值得我把自己的脑袋赔上。”
“养寇自重的策略在这个国家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作为一个能被关外活神仙收为弟子的冒险家,对这个策略不会陌生。对你来说,这也确实是个上策。根据宁立言的报告,你想要割据河北部分县城作为自己的领地,冀东行政公署方面也有类似的消息可以作为佐证,证明宁立言并没说谎。要想实现这个目的,就必须保证孙永勤部队的存在,如果一开始就把孙永勤消灭掉,你的部下就失去了存在价值。我说的没错吧?”
果然都是宁立言!小日向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刚才幸亏没把宁立言咬出来,否则只会自取其辱。这个小子早就把自己从是非坑里摘出来,洗得干干净净。
他把这事报告给了谁?肯定不会是日本政府,也不会是眼前这个吉川,两人有夺妻之恨,宁立言就算提前出首一样会被吉川牢牢钉死。现在吉川这个态度,必然是被谁压住了……
小日向的目光落在内藤脸上,后者如同弥勒佛一般眯缝着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错了,这些事肯定是告诉了内藤,这个老混蛋出面,把宁立言保下来。自从自己到了天津内藤的威风就削弱八成,这老东西心里还不知道怎么记恨自己,抓到机会自然要下死手。
可惜啊,任你老儿聪明一世,这回照样吃亏丢丑。自以为能控制宁立言为己所用,将来肯定会因他的过错而遭殃。
他皱眉道:“一切都是吉川先生的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难道你们要用这种理有治我的罪?”
吉川冷笑一声:“小日向先生误会了,你是否有罪不由我决定,我只是问你一些问题,另外阐述一下我的看法,你不必紧张。截至目前为止,你确实是无辜的,但是等到对普安协会的检查完成之后,你是否清白就很难说。虽然所谓兴亚挺进军是非法的,但是我必须承认普安协会是个合法机构,并且享受帝国的财政拨款,你也是普安协会的合法管理者。不过……既然普安协会一直以帝国拨款作为经费,它的账目就理应接受监督。自从普安成立至今,从没有任何一个部门看到过普安的账目明细。”
内藤这时懒洋洋地开口:“大日本帝国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不容浪费,老夫身为经济部首席顾问,有责任保护国家财产。警察署的人已经去秋山街拿账本了,只要你做到问心无愧,就没人敢对你不利。”
问心无愧?这种话只好去骗那些年轻无识的傻瓜,进了宪兵队的人是否问心无愧,可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再说自己为日本舍生忘死,自然是为了从中获利,从公账里拿钱是必然之事。用这个问题攻击自己,纯粹就是故意刁难。
小日向知道此时说多少都没用,并没理会这个话,而是抛出另一个问题:“你们抓的那几个人呢?其中包括我的兄弟,我要见他们一面,保证他们是安全的。”
吉川说道:“他们现在不方便和你说话,等到一切问题都查清楚之后,我会让你们见面的。”
对于本国政府手段分外了解的小日向只听这个回答就知道,包括情报商人王立身在内,这几个人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他本就是天性凉薄之人,并没有感到悲伤难过,反倒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几个人实际都是重要证人,把他们杀了灭口,证明吉川这边没想要自己的命。他们只想夺走自己的事业没想赶尽杀绝,自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