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次郎是个标准的军国主义者,认为军事优先于政治所谓外交就是外务省替军人解释发生的事,和内藤这种和文官系统关系密切的浪人其实并不亲近。但是南次郎在中国的时候,正是浪人最后黄金时代,尤其在天津日本浪人势力庞大,内藤又是青木那个时代过来的老人南次郎也无法奈何他。只能吩咐胡、白两人对内藤多加提防不要招惹,至于他如何行动也无需干涉。
白逾桓由于也做特工工作,自然知道白鲸咖啡馆的名气。只不过他作为文化特务和咖啡馆那边搭不上线,现在需要借白鲸的刀,就只能去找内藤义雄。内藤向来注重经济,兴亚挺进军对本地商业发展有着巨大威胁,在这方面双方有着合作空间。
但是从白鲸购买情报所费不菲,拉金鸿飞下水,自然是找个金主。白逾桓对金鸿飞透露的消息并不完全,但是也暴露了自己日方特工身份。这一来金鸿飞就没了退路,如果他不肯和白逾桓共同进退,肯定会成为日方特工的眼中钉,搞不好性命都要丢掉,只好点头认可:“一切都听楚香兄安排就是。”
胡恩溥原本需要牵制白逾桓,可两人都是办报纸的,又都负责为日本人宣传造势,在大多数时间需要通力合作。再说监督派遣军这项工作颇为凶险,如果得罪了日本丘八说不定就要没命。
两人每次给南次郎汇报之前都要互相磋商,决定什么消息能报什么消息不能报,以免惹火烧身。这些年下来早已是难兄难弟莫逆之交,南次郎当初的安排全无作用。
虽然对白逾桓的毛病以及他的决定并不十分认同,但是胡恩溥终究还是不敢得罪他。毕竟白逾桓和南次郎有私交,这方面自己望尘莫及,如果反目自己没有好处。再说这件事是白逾桓主导,即便惹出麻烦自己的责任也不大。因此胡恩溥还是拿起话机拨通了内藤别墅的电话,等放下电话之后对白逾桓道:
“内藤先生今天正好有空,让咱一块过去品尝新到的碧螺春。楚香兄你可一定要想清楚,这老爷子的茶可不是好喝的。”
白逾桓朝他一笑:“恩溥兄只管放心,我这一路上都盘算好了,咱们如今做的事情也是为南次郎阁下效力,你就等着立功受赏吧!”
内藤对三人很是热情,模样就像是个独居多年只盼有人陪自己说话解闷的普通老人,不住地吩咐仆人拿点心、端水果,又对金鸿飞一通夸奖,称赞他为日本收购白银以及纱厂的工作十分出色,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日后必有大作为等等。
金鸿飞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该在场,和内藤寒暄几句之后便提出想要去欣赏一下一楼悬挂的几张山水,内藤也笑着表示那是自己一时兴起涂鸦之作,如果金鸿飞喜欢大可看个够,又吩咐着老仆把自己其他的画作拿出来,供金总经理慢慢欣赏。
等到金鸿飞出门,内藤又看向胡、白两人。“南次郎阁下离开天津之前曾和我说过,如果有朝一日你们两人一起来找我,就注定是出了了不起的大事,需要我全力协助。本以为这不过是将军抬举我这个无职无权的流浪汉,随口说那么一句给我涨涨面子,没想到居然真有这么一天。二位不知有何吩咐,只要老朽力所能及一定万死不辞,这是我的荣幸。”
白逾桓道:“内藤前辈太客气了,我们今天来是替天津百姓请命的。”
“为民请命?这话说得未免太重了吧?老朽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日本老头,最多是认识几个人,有几位官长愿意卖我面子,如何担得起这等大事?”
“老人家就不必谦虚了,我们既然来,自然是相信您的手段与能力。兴亚挺进军在河北四处游荡闹得人心惶惶,对于本地商品的销售以及原材料购入都造成巨大影响。虽然大日本帝国的商品可以走水路运来,可是我们需要的棉花和粮食都离不开陆运。再说这些土匪在乡间横行,势必导致田地荒芜。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未来河北的农产品供应就会出现严重短缺。天津向来是个商业城市,需要稳定的物资输入才能维持市民生活。老人家是经济专家,这些道理不用我讲您自然明白,越早解决他们好处就越大。”
内藤看看白逾桓又看看胡恩溥。“二位倒是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不愧是报人典范。不过你们来错了地方,二位应该向东京申诉,我相信南次郎阁下一定可以主持公道。再说南次郎阁下很快就会到满州上任,只要关东军展开行动,解决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
白逾桓点点头:“我的想法和老人家不谋而合,但不是等将军上任之后,而是在上任之前,就把这些残渣消灭干净。特意前来,请老人家给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