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鸣岐继续沉默,其实他的心里愁肠百转,从小离开家庭让他在自己的父母面前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即便是面对生离死别,郝鸣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深知自己的选择背离了父母的期望,但是又不愿意放弃自己深爱的事业。同时还不能向父母解释自己工作的意义。
母亲也看出了郝鸣岐这一次不同往常:“这次任务是不是很危险?”
郝鸣岐点点头,看着母亲含泪的眼睛无言以对。
母亲起身说:“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郝鸣岐终于说话了:“不用了,单位里会准备一切的。”
大陆和大陈岛之间虽然处于军事对峙状态,但依然有渔船出没,毕竟渔民还是需要生存的。这些渔船除了打鱼之外还有捞外快的手段,那就是在两岸走私货物和人员。当然要打点大陈岛上的国民党守军。
郝鸣岐就是搭乘这样的渔船前往大陈岛,他此时装扮成一个小商人,拎着一篮子陶罐装的白酒,这是大陈岛上最抢手的商品。当然同行的还有其他各色小贩。
渔船摇摇晃晃的靠上了渔码头,郝鸣岐混在人群中刚一登岸就听见一声断喝:“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地上检查。”
小贩们很自觉的把自己的货物摆放在码头上接受检查。一队国民党兵挨个的翻动着地上的货物,然后随意的抽取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检查。
郝鸣岐前面一个卖香烟的小贩被拿走了几包香烟,自己还陪着笑脸拿出火柴给当兵的点火。当兵的点着火抽着烟挥挥手让那个小贩走了。
轮到郝鸣岐,几个当兵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其中一个说:“以前没见过你啊?”
“各位老总,我是头一次上岛的,请多关照。”郝鸣岐点头哈腰的说道。
“这小子是个生脸儿,给我仔细的搜查。”领头的说道。几个兵痞上来给郝鸣岐搜身,从头到脚搜了一遍一无所获。当兵的目光投向了篮子里面的白酒,十几瓶陶罐白酒装了满满一篮子。
“这白酒不错嘛!”一个当兵的打开了一瓶酒喝了一口。其他的几个也上来,一人拿了一瓶。
郝鸣岐不由心头一紧,因为密电码就藏在其中一瓶酒的夹层里。好在那瓶酒放在底层,并没有被取走。郝鸣岐正暗自庆幸,谁知那几个兵痞嗜酒如命,当场就各自打开一瓶酒喝了起来。喝的兴起,还要继续拿篮子里面的酒,郝鸣岐赶紧拦住:“各位老总,你们给我留点吧。我还指着它养家糊口呢!”
一个当兵的当场就骂开了:“你们这些奸商就会发国难财,老子们扛枪打仗连命都不要了,你他妈还舍不得几瓶酒?告诉你说,头一回上岛甭想赚钱,把老子们伺候舒服了,你以后才有机会。这几瓶酒就当送礼了。”说着伸手就要连篮子提走。
就在这时就听见有人大喝一声:“把篮子放下!这几瓶酒我要了。”
几个当兵的回头一看,赶紧立正,敬礼:“报告林团长,我们正在例行检查。”
被称为林团长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军官,他挥了挥手:“稍息稍息,你们检查的也差不多了!剩下几瓶酒就留给我吧。”
几个当兵的再次立正:“林团长请便。”
林团长一指郝鸣岐:“提上篮子跟我走。”
郝鸣岐惴惴不安的提起篮子跟在林团长的后面离开了渔码头。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林团长忽然回过头来对郝鸣岐说:“海面上刮的什么风啊?”
郝鸣岐一听心里头一阵乱跳,这正是他上岛之后的接头暗语。他一时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军官就是自己的联络人,他还是强忍着慌乱回答道:“刮的东南风,还有点小雨。”
林团长微微一笑,接着说:“可你身上并没有打湿啊。”
郝鸣岐摘下帽子放在胸口,这也是暗号之一:“我躲在船舱里,没敢露头。”
对上了暗号林团长的笑容彻底绽开了:“我叫林旭东,是大陈岛守备部队302团的团长。你带的货没出问题吧?”
郝鸣岐提了提篮子:“货还在,没问题。”还想说什么,被林团长拦住:“到团部再说。”
和林团长一起进了团部,郝鸣岐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林团长屏退左右,让郝鸣岐坐下,正色说:“我说的话你都要记住,立刻回家向上级报告,现在大陈岛尽管防守非常严密,但是国军上层对于大陈岛是守是弃意见还不统一,我军应该给予大陈岛一次沉重的打击,让国民党彻底失去防守的信心。你带来的密电码我会在关键的时候使用,并且只能用这一次,因为敌人的反谍工作抓得很紧。”
林团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的巡逻车响起了高音喇叭:“守岛各部官兵请注意,由于战局吃紧,奉司令部命令,从即日起全岛处于一级战备状态,禁止本岛和外界的一切人员往来,现有本岛人员一律不得离岛,有违抗命令者格杀勿论。”
林团长和郝鸣岐听到这里脸色大变,林团长好久才说了一句:“糟糕了!看来你走不了了。”